绮灵手脚各带镣铐,左右被两个宫女夹持着走进了正殿,殿内两侧已经站满了平日一起打闹一起练功的师姐师妹,宫主水依面色阴沉地坐在最高处,两侧还有几位香主。
“启禀宫主,绮灵已带到”绮灵两侧的宫女齐声说道。
水依摆了摆手,两个宫女便退下了。
绮灵跪在地上,腰却还直挺挺的,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周围有人焦灼,有人隔岸观火,也有人幸灾乐祸,但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绮灵,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主掌宫规的夏黎长老走上前来,开口问道。
“弟子深知犯了宫规死罪,不敢有怨,只求师傅看在多年师徒情分上,答应弟子最后一个请求。”
绮灵的师傅就是宫主水依,残影宫的宫人甚多,但宫主的嫡传弟子甚少,其余宫人都师承于其她香主,也就是宫主的师姐妹。
夏黎看了一眼水依,自己退回了原位。
“你说吧。”水依冷冷说道。
“张公子品行纯良,对残影宫内的事情并不知情,只因我曾在林中救过他,为向我报恩才来与我相见,求宫主放过他,我愿以命相抵。”
水依冷笑一声,“以命相抵,你有几条命可以抵?按照宫规,你现在就应该被乱棍打死,死到临头了还惦记着别人,你倒还真是'医者圣心'!”说着,水依站了起来,“你这条小命就留着抵自己的罪吧!那个张公子早已经死了,现在已经是花田里的肥料了。”
绮灵听后目眦尽裂,不禁倒吸一口瘫坐在地上。
“男人是这世上最不能沾染的东西,情爱比任何毒物都要毒。”
“可我觉得很快乐。”绮灵突然说道,“我此生活的最快乐最自由的时候便是和张公子在一起的时候。”说完绮灵便站起身来,倔强的看向水依。“师傅,我让您失望了,您处死我吧!”
站在一侧的尺素,看着这一切,拳头紧紧地握着,指甲都要嵌入掌心了,她身旁的元清死死地抓着她,以防她冲出去。
“死容易,等你尝够了你栽下的苦果后,我就成全你。来人,把她带去地牢严加看管,任何人不许接近,也不许让她死。”
绮灵被带下去后,大殿内的人也听命退下,只留下了水依一人。
走出殿外后,元清便安慰尺素,尺素与绮灵从小一起长大,同寝同食,两人就宛如亲姐妹般,这次绮灵被罚,尺素几次想找宫主求情,都被元清拦了下来。绮灵犯了宫规大忌,宫主震怒,没人敢吭一声,只有尺素愿意为绮灵去拼一把,偏偏她又是最不招宫主待见的那个。
“按宫规来讲,师姐犯了这样的大错,应该被当众乱棍打死的,但是师傅并没有这样做,可见师傅还是心疼师姐的,你可千万别去做出什么傻事来。”
“嗯,只要师姐还活着,能活下去就有机会。”
一直以来残影宫在江湖中就是个迷,残影宫人长期深居简出,并不与其他江湖门派走动,宫人全是女人,又以制毒暗器闻名,被江湖的一些名门正派所不齿,残影宫的地址也甚少有人知晓,江湖上只是传说要想找到残影宫,得先走过一片瘴气林。
此时,有一男子正在走进这片传说中的瘴气林。
残影宫虽然长期不与外界接触,几乎也无人来拜访,但每天还是会安排两组人站岗和巡视。
当这位男子踏入残影宫时,正巧与巡视的宫人相遇,自小在残影宫长大的姑娘们从没见过任何男人闯入,所以当她们看到此人时,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又随即排布方阵,要捉拿了此人。
“诸位姑娘莫惊,在下长生门弟子柯奕良,和你们残影宫也算是老相识了,此次前来拜会流云宫主和水依姑娘。”
这几位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觉得此人莫名其妙,非常可疑,带头的宫人,向身后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命她报信给香主。
“你说你是残影宫的老相识,怎能连流云宫主早已仙逝都不知道。说,你来残影宫到底有何企图?”
“那个老女人竟然死了?”柯奕良低声自语道。沉思片刻后他又说道:“在下与流云老前辈的交情的确不深,只有过一面之缘,葬礼没通知我,也情有可原。不过我和你们宫中的水依姑娘交情很深啊!她现在应该是你们的香主吧!麻烦你们通传一声,等她一来你们不就清楚我是好是坏了吗?”
“哼,交情浅的没通知你去葬礼,交情深的,做了宫主也没通知你,我看你跟我残影宫深浅的交情没有,图谋倒是有不少,把他拿下!”
说着这几位宫人便与柯奕良动起手来。
报信的小宫女一路飞跑去找夏长老,半路被人拉住,问她急匆匆做什么?小宫女匆忙说了有男子闯入的情况,便又急匆匆走了。
这残影宫中新一辈的弟子,除了跟随长老们去捉拿绮灵的那几个见过那个张公子,其余都没见过男子是何物,一听说又来了一位,都好奇的赶去观看,趁着这人被处死之前,瞧瞧这祸害世间女子的毒物到底是何物。
柯奕良知道残影宫的人最擅长的就是制毒、下蛊、暗器和轻功。只要小心一点躲过了染毒的暗器,以自己的实力对付这几个丫头还是绰绰有余的。就当跟她们玩玩吧!逗逗她们也好。柯奕良心里这么想着,行为上就一副轻狂浪子的模样,打斗中不是趁机拿走人家的配饰,就是强捏一把某个姑娘的脸,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把这些姑娘逗得又急又气又羞。直到夏香主赶来才制止了打斗。
“听说你是长生门的人。”
“在下长生门弟子柯奕良。”
“我们两派早已没了瓜葛,你来做什么?莫不是来寻仇?”
“刚刚只是一场误会,在下并非有意滋事,这次来的确是有要事要见你们宫主,还劳烦这位长老带我去见她。”
“你跟我来吧。”
夏黎听说有长生门的人闯入后,立即去找了水依并禀告了这件事,水依听后心下疑惑,不知他来干什么,命夏黎将柯奕良带去大殿。夏黎将柯奕良带到大殿门口,并指示他进去后,便离开了。
柯奕良走入大殿,只觉得空荡冷清,水依正襟危坐在石阶最高处的椅子上,俨然一副高门大派女主人的模样,高高在上不可侵犯。她比八年前多了些沉稳和韵味,出挑的更像个女人了,冷冰冰的女人。但是她身上最原本的一些东西,依然还藏在她的眼睛里,瞒不住的。
“你老盯着我看什么?”水依忍不住说道。
柯奕良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诶呀,刚刚我还在想,这么多年不见,你摇身一变竟成了残影宫的宫主,想必要和我疏远很多,但是你一张口,我又仿佛回到了昨日。”
水依冷笑一声,“此次柯大侠到访我残影宫,不会是专程与我叙旧的吧?”
柯奕良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出事了。”
“最近江湖各大派接连有人被暗算,虽说没死人,但是中毒不浅,且症状大多相似,目前怀疑与你们残影宫有关。”
“笑话,莫非整个江湖只有残影宫的人会下毒?”
“中毒的人都声称自己见过雪影。”
水依听后不禁后脊发凉,她强装镇定问道:“他们怎么说?”
“他们只是说‘残影宫雪影,长生门慕歌’,问什么都只是念叨这两句。”
“那你们没有问问慕歌,这是怎么回事吗?”
“我们倒是想问,可我师兄他早就消失了。”
“消失了?”
“十年前他从残影宫回去后,就剩半条命了,身体还没养好就跟师傅辞行走了,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这件事会不会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只能确定,这件事情肯定不是他干的。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但我现在还没有证据。”
“苍奇......”水依低声自语道,身体微微向后依靠,陷入了沉思。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柯奕良站在水依面前,仔细端详着她。
“你要吓死我啊!离我这么近干嘛?”
“我走过来的时候,你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只是想到了些陈年旧事罢了,跟这件事无关。”
“水依,我问你,雪影,真的死了吗?”
“死了,我亲眼看着她死的。”
“为什么我师兄一直都不肯相信她死了呢?”
“他爱她呗。哼,爱到盲目。”
“就这么简单?”
“慕歌来找雪影的时候,雪影已经死了,但是......她的尸体不见了。”
“你说什么?”
“雪影的尸体,不见了。就在这残影宫里,消失了。慕歌找不到她的尸首,一定要逼我们把人交出来,还和我师傅大打出手,疯了一样。”
“那她的尸体后来找到了吗?”
“没有。”
“水依,你确定,雪影真的死了吗?”
“我确定,我眼看着她断气,人都死透了,就差入土了。”
“我总觉得这些事情一定有关联。”
“你这次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不会只是单纯的来给我报信的吧!”
“哦,你们残影宫不好找,各派就把他们中毒的弟子全都抬到长生门了,非要我们给个交代,还要我们治好那些人,但是那毒是真奇怪,配了好几种药方也只是稍稍缓解了症状。”
“所以,你是想让残影宫出面帮你们长生门的忙,去解毒?”
“也不能说是帮长生门,毕竟这件事摆明了是冲着我们两派来的。如果长生门现在平息不了武林各派的怒火,那这火早晚要烧了你们门口的瘴气林。”
“你威胁我?”
“不敢不敢,只是这件事把咱们两派绑到了一起,还是希望水依宫主能先帮我们解决了眼下的困境。之后,我定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找出幕后黑手,还咱们两派的清白。”
水依在大殿里缓缓踱步,思忖了良久,开口说道:“我可以派一个人跟你走,不过你一定要保护她周全。”
“那是自然的,不过这毒解起来可有点难度,你打算派谁跟我走?”
水依邪魅一笑说道:“我的徒弟,一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