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死到临头,还敢嘴硬!你是在外面生下的孩子,谁知道是不是太子的亲生骨肉。死就死在外面。拿你的人头回去,大功一件。”
陈进才抬手朝着宋清俞劈下去。他的手臂在举起的一瞬间,忽然带来一股刺痛,随即手脚麻木瘫坐在地。
“早在我威胁你时,匕首上面的毒就已经进入你的体内。放心,你会活着。但,生不如死。”
宋清俞握紧手中的匕首,扫了一眼陈进才手中的密函。她向前一步。陈进才的面色由震惊到恐惧,瞳孔放大的看着宋清俞,挣扎着退后一步,声音开始颤抖。
“宋清俞,你想要做什么?我是朝廷命官,我劝你早点交出解药。”
宋清俞平淡如水,在陈进才的手中将那封密函取到手中,目光落到密函上面最底下的一行字。
工整的落着左临沂的笔迹,是他的私章。
是他的密函无误。
他果然是选择了后者。的确,风华如他,何故惦念一个南尧贼子。朝菌晦朔,长河不留,秋去春来,新景更迭。往复何曾,早已茫茫。
宋清俞默念着,感觉有一口气凝噎在心口,将她堵得完全不透气来。
宋清俞撕了密函,手上用力砸在陈进才的脸上。
“小姐……你没事吧?”阿囡看着破碎的纸,直接砸在陈进才的脸上,砸在白雪地上。
宋清俞是使了力气。
宋清俞摇了摇头,转身完全没有了呼吸的李伯,他的全身都冰冷。宋清俞双膝一软,麻木的跪在白雪地上。对着李伯伏拜一礼。
“我们……带李伯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常信没法发出声音,低着头将李伯背了起来。李伯很轻,常信压低着头一声不吭。眼眶红成一片。
他们走的时候,陈进才痛苦的倒在地上,剩下的人不敢再去拦。
走了半柱香之时,常安突然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表小姐,你们先走。我很快追上来。”
宋清俞脚步随即一顿,她回头看了一眼常安,又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常信。天色完全暗下去,宋清俞看不到两人的神情。
“好。”
宋清俞轻念了一声。
常安直接转身而走。
阿囡咬了咬牙,最后一言不发的紧跟在宋清俞的身后。陶氏母子找了一处好地。很隐蔽的山洞。
山洞里面火石烧红,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陶氏原先看到几人一同回来,面色来不及高兴,就看到了已经失去血色的李伯。
陶氏没敢说话。常信也说不出话。甚至于两个孩子也不啼哭一声,整个山洞安静的诡异。
常安找到此处的时候,身上都是鲜血,腰上的那把剑滴着血融进了山洞的缝隙之中。满身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山洞。
宋清俞没有看他,像是不曾见他回来,垂眸给柴火添了一把火。
“表哥还没有回来。我做主将李伯火葬,带着他的骨灰回南尧。你们自小跟着李伯长大,我想听你们的意见。”
宋清俞的嗓子如同哽咽着什么,发出的声音格外的沙哑。
常信和常安相继点了点头。
在山洞的外面,几人找到了一处空旷的水边。将李伯火葬。陶氏母子也磕了头,对死者表示尊敬。宋清俞没让他们继续留下。
陶大力如何也不肯离开,非要见到李奕洵,将那天的事情说清楚。被宋清俞呵斥一声。陶大力最后红着脸没说出来话。
“他,一定会没事的。既然他没事,若是日后有机会。你亲口向我表哥道歉。但是现在,我们逢着追兵,弄不好大家的命都没有了,你的话也就没用了。此处别离,各自保全的性命,日后重逢。”
陶大力只好点头告辞。扶着陶氏离开。陶氏临别前,交待了几句话,大抵是关于两个孩子。最多的还是乐儿,乐儿虽然很安静,但是每次闹起来都很严重。
陶氏清楚,一定是孩子不舒服才会如此。但是她看不出毛病,只能将自己的担心说出来。最后也念平儿一句,平儿吃的要比寻常的孩子少。
……
漫天的火光印红了天空。持续了有一个时辰,几人并排跪在最前面,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宋清俞双手放在膝盖上,忽而说着。
“常信、常安,你们两个想哭就哭吧。我知道你们心中比我要不好受的多。总是埋在心里,会成了心病。”
宋清俞不说的时候,常信、常安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一句话被宋清俞点破,两人心中的悲恸堵在嗓子。
常信控制不住的攥紧着手,朝着地面锤了一拳,声音如雷贯耳,“在大肃,我们就折了那么多的兄弟!我们一路南下,已经刻意的去避开各处的人。他们却还是紧追不舍。但凡表小姐你一声吩咐,我就潜回皇宫杀了狗皇帝。皇宫的防卫我很清楚,只要……”
“杀了他,你命不要了。与其让仇者快、亲者痛,不如重新振作起来。我已经让常安胡作非为了一次,常信你作为兄长,该要沉住气。”
“表小姐,你的意思是?”
“按照原来的计划,去南尧。”
常信闻言,头一偏,咬牙又锤了地面。就这么放过他们,常信十分不甘心。
火渐渐的小了,宋清俞收了骨灰,撞在木盒之中。原先徐徐的烟,也将周围的官差全部引来。
在不自觉之时,这里已经被团团包围,火把的光亮向夜空中的星星一般,数不过来。到处是明黄明黄的。
宋清俞将骨灰交给了常信。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常信将骨灰收好,如临大敌的拿起了剑。
见到宋清俞终于有了动静,前面有一个中年的男人,从其中走了出来。他穿着的是寻常百姓的打扮,身后跟着的却都是官兵模样。
他迈着大步走上前,拱手作揖行了一礼,“太子妃,我们是奉着太子的旨意来接你们回去。听说太子妃前几日诞下皇脉,可喜可贺。太子特意交代了,若是太子妃诞下男孩,那就是……”
可喜可贺这四个字,宋清俞怎么听,都觉得异常的讽刺。在前几个时辰前,陈进才说了相同的话,最后是要来要宋清俞的命。现在,宋清俞连任何情绪都不复有。
男人话音未完,常信的长剑直接担在了他的脖子上,常信扫向周围,“要他的命,立刻准备四匹快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