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防图遗失,代表着大肃又细作。是朕一时心急错怪了你。不知者无罪,李家本就穷凶极恶之辈……”
华璟帝诧异的出声,忽而放缓了声音,朝着下面的宋清俞走来。
“就连朕也是登基不久后,李家行事越发嚣张甚至威慑皇权,朕才得知李家居心不良的事实。南尧企图通过李家,来干涉大肃,进而吞噬大肃。当年也是顾及你们这些小辈,只以李家大火的名义掩盖李家叛乱的事实。”
宋清俞久久还不能回过神。
她忽然想到了许多的事情,难怪当初在猎场时,会有人出手帮助南时瑶,救下她一条命。难道当初自己误信了左临沂,想要去南边时,李奕洵出手拦住。难怪南尧的太子顺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原来李奕洵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却还是让我去了南边,去持剑与南尧争锋。那时候李奕洵是何想法。
难怪苏司宁和宋震天说我会后悔。
大家为什么要瞒着我,难怪瞒着我就是为我好吗。我也想和大家一样,也想和大家一起共同的面对。
如何李家叛乱是事情,慕容府这么多年忠心还是抵不过皇帝的猜忌,那么将军府……
华璟帝已经走到面前,摆出了一副贤君的模样。十分懊悔的看着宋清俞,想要将她扶起。
“李家曾经施救与朕,所以一开始朕才轻信了李家。后来朕在猎场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了朕,朕也以为这依然是你们的苦肉计。是朕糊涂,将你们归于一类。如今想来,你是朕的儿媳。朕自该是相信你。”
华璟帝伸手停下宋清俞的面前。
宋清俞看到的一双布满茧子,厚实的手掌。态度诚恳的停下自己面前,等着将自己拉起来。
宋清俞瞳孔的光聚集,冷冽的抬眸盯着华璟帝。
说的这么动听,若非寒风刺骨的悲痛让人清醒,我差点就要相信了。皇上您才是最会演戏之人!
“皇上说李家穷凶极恶,那么当初是谁提供粮草给皇上解困!皇上说李家叛乱大肃,那么慕容府这么多年的忠心又怎么落得抄家灭门!皇上说李家罪不可赦,当年纵火杀人的镇国公如今怎么成了阶下囚!”
华璟帝的右手在半空中僵硬住,“孩子,你有太多不知道的事情。这些你莫要牵涉太深,对你并无好处。”
“恐怕是皇上不敢给我解释。我不妨为皇上解释。当年李家施救,您才意识到李家家世的强盛,后来你查出李家的老夫人是南尧公主,你便借此让沈信成将功赎罪灭了李家。你原本以为高枕无忧,没想到逃走了李家的两个遗孤。为了防范未然,你留下了我做棋子,抓住了其中的一个女孩作为人质。逼迫另一个人现身。可是如今城防图丢失,我这个棋子反而成为了沂王妃,你更没有找到遗孤,所以你不得不紧张了。”
华璟帝的面色逐渐沉重,他缓缓将手收回,双手藏在硕大的衣袖当中。一双犀利的双眸不偏不倚的紧紧的落在宋清俞的身上。
宋清俞轻轻一笑,“皇上,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华璟帝与宋清俞隔着一步的距离。
一个站着,一个跪着。
宋清俞完全没有处于劣势的卑微,反而争锋相对。一双澄清的眼眸与混沌中清晰。
华璟帝厌恶这种眼眸,和左临沂的眼眸一模一样。
一样的难以管束,一样的我行我素,一样的明净!
到底是什么样的勇气,让她如此骄傲不可一世的顶撞皇权。
“你是以为沂儿会护着你,才敢如此恣意放肆吗。朕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那是朕的儿子。他一直站在朕这一边。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想要继续做朕的儿媳,还是你家的余孽?”
宋清俞轻笑出声,嫣然一笑明媚凄丽,“余孽?好啊,很好。”
华璟帝看着宋清俞,倏而哈哈一笑,“将细作宋清俞押入大牢。三日后午时抄斩。”
三日后……直接抄斩。
宋清俞眼睛微微一眯,眼中忽然迸射出精光,一瞬间又被压制下去。皇上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逼出表哥。
我不能冲动,我要等到王爷回来。王爷答应过我,我也答应了王爷。
身旁左右的两个禁卫军,立刻将宋清俞一左一右拎了起来。宋清俞站起,甩开两人理了理衣服,抬步朝着外面而去。
她身上与众不同的带着一股生冷的寒气。没人敢去看她。她垂着眸子,于是周边的人下意识避开目光。
偏殿的大门被打开。
宋清俞抬眸向前,看到不远处一排神策营的人忽然停下脚步。宋清俞看到了李奕洵。李奕洵眼眸写着诧异。
宋清俞稍微看了一眼,立刻风平云淡的转开视线。像是看见,又像是没有看见。如同完全不在意的陌生人而过。
她自长廊的右侧的宫殿前而走。
他自百层的台阶下驻足停留。
李奕洵回过头,眼眸闪过一瞬间戾气横生,看着沉言平,“去查,发生了什么事。事无巨细,本尉要一清二楚。”
沉言平朝着宋清俞的方向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犹豫的压低了声音,“世子切记冲动,当时您答应过太子……”
“本尉一直记着,立刻下去办。”在大肃逗留这么久,一直不肯回南尧是为了查清楚左雅风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妹妹。可是宋清俞……也很重要。
皇城牢房。
宋清俞被安排在重犯之中,开了一间单独的牢房。尽管如此,还是能够闻到浓烈的血腥味与狰狞的嘶喊声。自宋清俞一进来,周围三三两两的议论声相继传开。
宋清俞坐在牢间最里面的干草上。
心里纳罕着,从前自己也来过牢房,但这还是第一次成为阶下囚,还是死囚,这种感觉果然不是很舒服。
在这里经年没有阳光,到处潮湿阴森。宋清俞只能在明黄的烛灯下勉强看清楚眼前。但是却无法辩清时间,更是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无边无际的黑夜,消磨着人的耐心,吞噬着人的心神。在这种环境下,宋清俞反而安静了许多,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