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右手撑着桌子,双手狠狠的抓住一脚,眉眼忽而朝着宋震天瞪过去,面目极为的狰狞,“老爷您说过,无论如何你都不能休弃我。我们有文书为证!”
宋震天眼眸一瞪。
砰的一声,宋震天拍桌而起,“沈静庭,我哪一句话说是要休妻!我看你是疯了,疯了就好好收拾行李去普华山静养。”
宋震天说完,立刻呵斥一声,“来人!”
沈氏第一次抬眸直视着宋震天,那双眼眸充血可怕,似乎眼前的宋震天就是她的仇人一般,“我不会离开宋家!我自从十五岁那年就认识了老爷,老爷你如今竟然这么对我!老爷,如果你还记得那封文书,就不要逼我。否则……老爷应该后果会怎么样!”
门吱呀一声打开,进来两个小厮。
小厮不明情况,也不敢抬眸乱看,恭敬的垂手,“回禀老爷,奴才们在。”
宋震天来没来得及吩咐。
沈氏大声吼了一声,“老爷,我不会走的!请老爷三思!”
宋震天横眉冷对,古板严肃的脸庞可怕而骇人。盯着沈氏,逐渐陷入了犹豫之中。只是那双犀利的目光却一直锁着沈氏。
小厮们一愣,心道老爷夫人怎么吵了起来。
宋清俞心道,到底是什么文书能够让宋震天犹豫不决呢?若是能够威胁到宋震天的,宋震天不见得会妥协答应。
宋清俞自知这么争锋对质的拖延下去,也不是一个结果。而且再拖下去,三堂会审结束,煜王若是想到办法,沈家的叛国罪就不成立。宋震天也不会这么急着赶走沈氏。
这戏正好看着,宋清俞更想知道宋整天和沈氏只见有着什么奇怪的交易。宋清俞朝着小厮手一挥,“你们先下去吧。有什么吩咐,父亲会再传达的。”
小厮们低眸相互看了一眼,又朝着上座的宋震天看了一眼。宋震天眼眸泛着怒火,正盯着沈氏。
见宋震天一直没有发声,瞧着形势不对,立刻缩着头退了出去。
门再一次合上。
宋清俞轻轻的看着沈氏,“母亲,您这是何苦和父亲发脾气呢。父亲也是情急之下,才会让母亲去普华山。普华山就是于都城外,也不是多远的距离。一来解了燃眉之急,二来静心,再三还能够给二妹好好的养病。母亲,您也要多为父亲着想。”
沈氏一把挥来宋清俞,“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这事说不定都是因为你。沈家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
宋清俞稳住脚,茫然的看着沈氏,“母亲你误会了。”
宋震天更加恼怒,“沈家要造反,还能是大丫头提着刀去逼迫的吗?你果然是疯了。”
“对,老爷我是疯了!沈家完了,我要是离开这里,我也就也完了!老爷,你若是还记得当年的事,就不能辜负与我!”
宋清俞微微蹙眉,“父亲已经说了很多遍,母亲只是去普华山。况且父亲又不欠你什么,你凭什么就要因此胁迫父亲。”
宋清俞说完,恳切的看向宋震天,“恳请父亲让女儿带人护送母亲去普华山。阿俞一定会将母亲好生安置。”
沈氏忽然笑了起来,“宋清俞,你问问上面的人,敢不敢将我送走!他不欠我什么?他怎么会不欠我什么!老爷,你说说当年是怎么回事?”
“住口!”
宋震天疾步下来,想要拽住沈氏。
沈氏朝着后面退去,瞠目咬牙的看着宋震天,“老爷你要是不想当年的事公布于众,就不要赶我走。否则,就一起去死!”
“你简直就是疯了。你想让整个宋家与你陪葬吗?”
沈氏放大的瞳孔,逐渐出现了眼泪。“可是老爷,我除了这里无处可去。老爷您现在是我的全部啊!沈家完了!当年老爷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说过这样的一场充满着阴谋的联姻日后一定会明亮!老爷!”
宋震天的手一顿,僵持在了半空之中。
许多尘封在他内心深处,以为已经被遗忘的记忆被勾起。这么多年他尝试去忘记,可是到了最后是自欺欺人罢了。
十五年前。
那年头的沈静庭还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大家小姐,天下才华横溢又能干的人多了去,她怎么会瞧上一个举人。
那年头的宋震天还是一个勤学苦读的书生举人,家中有贤妻温婉的妻子,有刚出生不久的女儿,有慈母弱弟,家庭圆满。
若是没有那场阴谋变故,若是自己能够再坚持,只待他日考取功名,功成名就。现在就不会是如此局面。
利益、金钱、权势。
每一样都将他逐渐腐蚀。
更多是还有无助。
曾经的感情早已冰冷麻木,现在的宋震天只想着如何做大自己的权势。但是当年的情绪被触碰,宋震天极为的反感。
更是害怕那种感觉。
宋震天张了张口,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沈氏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老爷!”
宋清俞眼睛微微一眯,正等着下文。大门忽然被推开一个小厮跌跌撞撞的撞进来,“启禀老爷,急事通报。”
宋震天认出这是让他密切去关注刑部消息的人,连忙看过去,“快说,事情怎么样了。”
小厮跪在地上。
宋清俞心里咯噔一声,原以为会打听到什么消息,没想到却是这么不巧。
“回老爷,煜王临时查出将军府并没有叛乱。是有人栽赃陷害。但是沈家近年贪污受贿、欺压百姓证据确凿。如今沈将军已经重新关入了大牢,似乎有发配边疆之意。女眷已经全部放了回去。”
宋震天紧张的脸庞松懈下来,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手摆了摆,“继续盯着。”
来人应声立刻退了出去。
宋震天重新回到了上座。
沈氏也大喜,虽然沈家还是活罪难逃,可是总算不是背着叛国的大罪。“沈家的女眷都被放了回来,意味着真的是没事了。老爷,我不必会去普华山了是不是?”
宋震天沉脸点了点头。
虽然如此可是一个硕大的镇国府还是垮了,实在可惜。
沈氏擦了擦眼泪,恢复了神采,轻轻笑了笑。她已经没了危机,可是宋清俞……沈氏眉眼弯弯的带着窃喜的朝着宋清俞看去,声音温和却意味不明,“大丫头,既然已经没事了。你且去拜见祖母。老夫人前几日还念叨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