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宋清俞以为李家没有幸存者,但是李奕洵自小被苏家看中,进入了神策营。那个时候,李奕洵七岁,宋清俞两岁。
只是宋清俞年纪太小不记得这个表哥了。
“当初上香的时候,看到还有烧毁的纸,我就该猜到了。可是我以为……”
从前世到今世,李奕洵都没有与她相认的想法。前世,宋清俞甚至都不清楚李奕洵的存在,只知道他是左临煜面前的一个绊脚石。
现在也不相认。
宋清俞想,李奕洵不认她的原因还是因为心中有恨吧。
若不是宋震天贪慕李家的财富,又勾结上镇国府,李家怎么会有灭门之灾。都是宋家害了李家。而她身为宋家嫡女,身为宋震天的女儿……
这么一想,宋清俞不禁全身有些颤抖。
宋清俞看着已经看不到的身影,缓缓的蹲了下来。
但是就算是这样她是无辜的,他们还是骨肉血浓的亲人。
宋清俞想不到李奕洵为何不相认。
阿晚不知道宋清俞是怎么了,只看到宋清俞第一次这么失控的蹲在这里,就算是这时候没人注意这里,但是司医也从来没有这么失态。
“司医,李大人已经走远了,有什么误会司医回去再说。”
宋清俞闻言回过神,被阿晚扶着站了起来。月光照在她身上,被风扬起的一丝乌发吹动拍打在她的脸颊上。
让她清醒了许多。
宋家和镇国府对她娘,对李家造成的伤害,罪无可赦。就算是上辈子的恩怨,让李奕洵遭受家破人亡。他又怎么会那么轻易原谅。
宋清俞下了决定。
“我们回去。”
宋清俞回去的时候,正看到方芸珊站在外面。见到宋清俞回来,立刻急忙问道,“宋司医,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宋清俞眼眸微抬,意识到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方芸珊竟然没有去帮忙。按理说,她一直在华泽殿,储秀宫需要司医的时候,她应该第一时间过去。
宋清俞见她急切的问着,却没有上前的下一步。只遥遥的站在石阶上。
“岳才人没了。”
方芸珊面色僵硬,露出一丝害怕,不自然的挤出一丝笑容,“原来听了还不信,从司医口中听到,是事实了。其他人都没事吧?听宫里的人说,宫里还没有起过这么大的火,更没有像这样灭了又起的。”
“都没事。”
宋清俞垂眸。
方芸珊叹息一声,呢喃道,“真不知道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其他人都没事,偏偏是岳才人出事。宫里面的任何的人难免都会误会,甚至是怀疑宋清俞,包括当今的皇上。
宋清俞想前走了一步,停了下来,侧目看向阿晚,“去将我准备的药膏,送给方司医。”
阿晚会意,立刻想到了宋清俞原先准备的伤损的药膏。
方芸珊目光微微变化,潋滟这水光,恍惚的看着宋清俞,“司医何故送我药膏?我这屋子里面草药也很多。”
“药膏是我亲自配的。这种药膏对寻常的损伤都没什么太大的效果,但是对膝盖上的伤很多作用。活血化瘀最好不过。”
宋清俞平和的说着。
方芸珊双腿不自觉的退了半步,先是诧异,随即红了眼圈轻轻笑了,“我之前连累了司医,没想到司医反而挂念起我。我真是没用,就算去跪了一天,傅司医也不准……”
宋清俞忽然清楚,昨夜傅司医去见皇后,商及关于她的事,就是因为昨日方芸珊去傅司医那里跪了一整日。
宋清俞心里细细的想,忽而打断了她的话,“你误会了,今日我罚了我屋子里面的茗竹,她跪了半天,我才想到了配药。也是碰巧注意到你也伤了膝盖。”
方芸珊目光黯淡,垂眸,轻声道,“司医还真是坦率。”
阿晚上前将药送了过去。
方芸珊接住药,攥紧在手中,“多谢宋司医。”
宋清俞福身一礼,转身朝着回去的路走去。茗竹守在门前,见到宋清俞回来了,立刻上前迎来。几人进入了屋子。
茗竹燃着香饼。
阿晚忍不住对着宋清俞轻轻呢喃一句,“司医,你何故这样,难不成你准备的另一瓶药膏,也让奴婢告诉茗竹,是送给方司医时顺便多了一瓶吗?”
宋清俞坐在窗前的椅子上,解下身上的披风,没有回阿晚的话,反而说起另一件事,“阿晚,明日一早随我去准备糕点。”
阿晚闻言,抿住了唇,迟疑一时最后应声。
“司医刀子嘴豆腐心,成日如此疏离着别人,孤身一人总是孤单的。奴婢觉得方司医人挺好的。”
宋清俞瞪了她一眼,摊开白纸,写了一封信。
阿晚彻底闭上了嘴。
次日。
宋清俞天没有亮的时候,已经起身准备了糕点。阿晚陪着宋清俞等在朱红的大门前。大门前面自台阶下到台阶上,一共有左右十二人守着。
宋清俞捧着糕点。等了接近一个时辰。
目光逐渐升了起来,大门才缓缓打开。
沉言平大病初愈,脸上还有少许的病容,他匆忙的从石阶上走下来,将一封信重新塞回了宋清俞的手中,“司医,你还是请回吧。大人说了他不想见你。还让我转告你,你认错了人。”
宋清俞目光微微一顿,低眸看着看着手中的信。只好收回了衣袖中。信中也没有说些什么,宋清俞不理解李奕洵怎么连与她见面的机会都不给。
宋清俞坚决的将糕点推给了沉言平,“请沉大人再帮我一个忙,将这一盒糕点送过去,你转告李大人,这都是岳城的特产。”
沉言平无可奈何,将糕点推了回去,“司医。李大人确实不想见你。”
沉言平正说着,看着宋清俞的目光向他身后看去。
李奕洵一步步走下来,走到宋清俞的面前。沉言平和阿晚下意识立刻退开了几步。给宋清俞和李奕洵单独说话的机会。
“殿前不容喧哗。”
宋清俞眼眸澄清的盯着李奕洵,捧着糕点,抬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李奕洵,“为什么不承认?”
“子虚乌有之事,如何承认。”李奕洵睥睨向下,目光中带着不耐烦。落在宋清俞身上,如同刀子一般生冷锋利。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仪,十分的疏远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