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这女人似还很生气的模样,皱眉,“怎么,太太还想问我要版权费?”
你妹!
陆沁安飞快翻阅了一遍,有几张特别丑的被她瞧见了便删掉。
“你拍的时候应该征求我同意。再说,想拍什么照片没有,干嘛都偷偷……”
她没说完。
老男人似是有些恼了,扬手把手机抢了回去。
“好好好,你愿意拍就拍吧,不过不许被别人看。”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
事实上,就算她不说,他也不舍得给其他人瞧见。
陆沁安看他神色深沉的坐在那,好像还一张张检查了一遍,似是发现她删掉了一些,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她轻咳两声,飞快转移话题。
“那么多,干嘛用睡觉的那张?”
顾重深交叠的长腿慢慢放下,长指拎着手机,挑开的眉盯着那张壁纸。
旋即又看了她两眼。
再然后终于将目光收回去。
“睡觉的时候看。”
陆沁安顿了顿。
到嘴边的话一时没说出口。
以她的脑袋瓜子,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句话。
拍她睡觉时候的照片,四叔睡觉的时候看……
“你很长时间没回去睡,佣人把被单被套洗了,大白也没有你的味道。”
他睡不着。
刚回去的那天晚上,翻来覆去的熬了一宿,最后才寻了这张照片出来。
陆沁安心里一下子说不上什么滋味。
前一刻还在怨他不肯给她合同,这一刻却已经感动的七荤八素。
一个四十岁的老男人,做出的事情却像个未成年的毛头小孩。
她讷讷的住了嘴,不敢去看他的目光。
顾重深倒是不以为然,只默默躺在沙发上,两条修长的腿无处安放,索性搭在了椅子旁,换了个姿势侧躺着。
黑眸扬起来,直勾勾盯着她。
陆沁安觉得自己像是要被吞下去,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里,仿佛藏了山川大海,又直勾勾盯着她,没有任何移开的意思。
周围气温忽然开始升高。
她下意识摸了摸脸,有些发烫。
“你不睡吗?”
总盯着她。
顾重深“嗯”了一声,像是褪去了先前的所有冷漠,人缩在狭小的沙发上,乖巧的像个孩子。
“再看你一会。”
他说情话时似乎不需要任何刻意。
陆沁安也不知怎么了,明明只是随口的一句话,可心脏开始狂跳狂跳。
鬼使神差的,她往旁边挪了下。
“你要不要上来睡。”
她主动分一半床给他。
事实上,陆沁安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先前气急攻心动了胎气,如今拜顾重深所赐,这两天宁氏的人别说过来拜访,电话都很少能打进来。
她安安心心的躺了两天。
顾重深眼睛一亮,很快掀开被子挤了进去。
“是不是太小了?”
陆沁安缩在床边,看他侧着身,束手束脚的模样。
便忍不住开口。
“不然你还是去外边酒店……”
“不小。”
他长臂一伸便将陆沁安抓到怀里,呼吸贴了过去。
“别怕,四叔不会伤着你。”
说是不怕。
可陆沁安已经能明显感觉到男人身上的热气,自他胸膛、手臂,环着她的每一处侵略过来,寸寸靠近,几要剥夺她的呼吸。
便动了动身子,有些热。
可下一刻,头顶便传来男人的闷哼声。
老男人低声警告她,“腿不许乱动,碰着不该碰的,四叔忍不住。”
“你……”
陆沁安全身僵硬,这时候哪还敢再动分毫。
她被迫缩在他怀里,想退离男人的气息,可压根走不了。
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时候,她还有些后悔。
真不该让他到床上来。
……
翌日。
陆沁安已经可以出院。
手续很快办好,医生叮嘱了几句便让她拿着安胎药走了。
早上十点,手机一直有消息发过来。
她看了看走在身边的男人,趁电梯里没人,终于还是开了口。
“我已经出院了,四叔。”
“嗯?”
顾重深面上没有太多情绪,只静静看着电梯楼层,见她许久不说话才终于低下头看了一眼。
“公司不能再拖了。”
这话一出,电梯狭小的空间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陆沁安偷偷觑着男人,只瞧见他坚毅的侧脸,眼睛里似乎没有任何温度。
“滴”的一声,电梯在负一楼停下。
她着急跟过去,看着手机上一刻不停的催促。
“如果今天还签不下,宁嘉就会上位。”
“四叔……”
陆沁安有些着急,抓住了他的手。
男人这才停下脚步,人正好站在车旁。
垂下的眸里分明有冷意,只是情绪不显,整张面庞上都覆着一层冰霜。
长指覆住她的手,稍一用力便将她的手指寸寸掰开。
陆沁安不肯松手,索性两只手抓了上去,扬起脸,眼圈莫名的有些红。
“我真没法子了四叔,你要怎么样才肯同意呢……如果再不同意,我只能……”
只能什么她没有说完。
男人已经迅速掰开她的手,长腿笔直迈开。
那道笔挺的身躯上泛着疏离和冷漠,而几步便走到了车边,打开门从里头拿出一份文件。
摊开的文件就在她面前。
陆沁安眼儿发亮。
下一刻,浓烈的呼吸落下。
男人的吻印在她唇上。
像是被克制了许久,这个吻格外热烈。
顾重深长指扣在她下巴上,目光狠狠逼视过去,仿佛挟裹着万钧力道将她吞噬,而她越挣扎,男人便吻的越深,动作似也越来越粗暴。
下颌有些疼。
陆沁安想抽离,可男人手里握着文件,顺势扣着她的腰,半点不给她退开的机会。
只那样张狂的逼她回应,呼吸和凛冽的气息一块,寸寸入侵她身体。
她只能被迫抵在车门上。
顾重深几乎将她逼的没办法了,像是末日之前的最后一次相拥,手往上扣在她肩膀,几乎要将人揉进身子里。
很疼。
她缩了缩,不断挣扎。
可男人非是强迫她吻自己,直到唇间似乎有一丝血腥味,这才堪堪停止。
陆沁安摸了摸发疼的唇瓣。
“四叔你干什么……”
他突如其来的吻她,还那样粗暴。
可现在抬起头,陆沁安却只看见男人一成不变的黑眸,甚至于他眼底似乎还有些……落寞?
那份文件被捏皱了。
此刻正被重新拿出来,放在她面前。
顾重深语调平缓,若非刚刚经历了那样激烈的一个吻,陆沁安甚至很难发觉他言语里的复杂情绪。
“拿走之后,四叔对你就没有利用价值,那么你……”
“谢谢四叔!”
文件一到手,陆沁安便只余下兴奋。
她哪还听得见他说些什么,只着急忙慌的抓着文件。
秘书正好赶了过来。
“董事长!”
陆沁安再没有犹豫,匆匆上了秘书的车。
绝尘而去。
……
顾重深只立在原处,手还保持着先前递出文件的模样。
薄唇掀了掀,将余下的话说完。
“会走吗。”
合同给了她,她会不会立刻抛弃自己离开。
顾重深是想问这个。
而这一刻,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
他自嘲的笑了笑,终于将手收回去,垂下的黑眸里有丝丝艳色,很快便敛了起来。
取而代之的是平日里的疏冷和一抹厉色,不近人情四个字就写在他脸上。
坐上车,手指骨节落在方向盘上,青白。
他径直朝酒店开去,速度极快。
“咦,你怎么回来这,不去宁宅么?”
褚子楠有他的房卡。
事实上他现在就在顾重深订下的房间里,喝着他叫人送来的高档红酒。
直勾勾看着顾重深走进来,一张俊脸阴沉沉的,压根没有温度,回来之后便脱下外套扯开领带,顺手往旁边一扔便去拿酒。
“怎么还一副借酒浇愁的样。”
顾重深却不理他,只是将酒杯拿起来不住往里头倒酒。
那张英俊的面庞上满是颓然,虽然不说话,可情绪都已经写在动作里头。
褚子楠与他多年相交,又如何会看不出来。
当下将自己的杯子递过去,碰了碰。
一饮而尽。
他这才开口,“现在可以跟我说你了吧,安安呢,她在哪?”
顾重深扣着酒瓶,闻言只凉薄的掀开唇,冷笑。
“走了。”
走了?
褚子楠不太敢相信,直接将他手里的酒瓶夺过去,抓着人问。
“哎,怎么就叫走了。”
“她不是今儿出院么。”
林清欢还吩咐了他,一定要好好看着安安。
要不是她身子不方便,是真打算来F城陪着陆沁安的。
别说她自己,其他人一个个的也都担心陆沁安身子不好。
而不论是陆沁安还是顾重深……
都很难承受再一次失去孩子的痛苦。
褚子楠皱着眉,见他不肯说,便只能依靠多年经验猜。
试探着问。
“合同呢?给了吗?”
男人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听说是宁嘉纠结了股东,又联合了林家的投资,要逼宫。看你这样,那合同铁定是给了。”
褚子楠摇头。
“既是给了安安这一劫也就能过,你还担心个什么劲?”
“啪”的一下。
顾重深却直接将酒杯重重放在桌上。
喉咙滚动了下,嗓音低哑。
“你懂什么。”
“哎,我怎么不懂,我可是情圣好吧。”
没跟林清欢结婚之前不知道多少美女是他的囊中之物……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顾重深蓦地起身,嗓音低冽。
“我说,她走了!”
“拿了合同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