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打开房门,捂着鼻子走进来。他快速地冲到窗边,把窗子打开之后,让房间里的迷烟散去,这才回到床边。
床上,刚刚恢复了一瞬间清醒的小逸已经再一次昏迷。
而陆铮,也伏在床边昏迷过去。
手机掉在了床边的地上,杰森并没有发现。
他扫了一眼陆铮之后,动作快速地把陆铮扔到了床上,然后,把他手脚都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确保短时间之内他即便醒了也肯定动不了之后,这才抱着小逸离开。
并且,把一块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在了房间的门把手上。
只是短短几分钟时间,房间里的一切便已经换了模样,小逸也已经落在了杰森的手上。
回程的车上,杰森看着怀抱中的孩子,心底无声地说了一句。
对不起。
……
直升机的轰鸣在天空中炸响,很多人都抬头看过去,不明白在城市里怎么会有直升机在行动。
在众人的围观中,直升机降落在了大楼的顶层。
封竞宸跳下来,一脸冷厉地往天台门口冲去。
耳机中,闵玉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凝定。“男神,下楼,手机信号就在6楼的酒店某个房间里,房间号我这边无法确定,不过,我可以直接引导你走到那里。”
“好!”
封竞宸回应了一个字之后,就顺着闵玉的指印,一路往陆铮的房间而去。
看到请勿打扰的牌子,封竞宸的心漏跳了一拍。
他根本没时间也没耐心去找酒店的人协商,直接一脚飞起,狠狠地把门踹开,然后,便冲了进去。
他身后,司南一脸冰冷地守在门口,跟酒店冲过来的人唇枪舌战。
看到床上的陆铮,封竞宸的心重重地沉下去。
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封竞宸上前,动作干脆利落地拔出靴子里的匕首,直接割断了绑着陆铮的绳子。
之后,一抬手,狠狠地一巴掌甩在了陆铮的脸上。
“啪!”
一声脆响之后,陆铮的头动了两下。
“啪!”
封竞宸反手又是一巴掌。
陆铮的脸瞬间肿了起来,不过,人也清醒了。
刚清醒,他就跳起来。
“小逸!”
封竞宸抿唇,语气隐忍。
“小逸不在房间里,到底怎么回事?”
看到封竞宸,陆铮的眼底涌上一抹愧疚,他抬手,又是狠狠的一巴掌甩在脸上,逼着自己迅速冷静下来之后,他快速地回应。
“我给你打电话,本是想让你过来接小逸离开。不过,中招了。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直接被迷晕了。走,我们马上去费琅的庄园,我想,他们应该是把小逸带去了那里。”
说着,他匆匆忙忙地就要往外走。
封竞宸一抬手,大手按住了陆铮的肩膀,阻止他的冲动。
陆铮恼火地瞪着封竞宸,焦急地低吼。“你做什么,快一点,晚了就来不及了!”
“砰!”
封竞宸又是一拳,直接把陆铮砸倒在床上。
他眸子里掩着愤怒,却极力压抑自己的心情,声音冷沉。
“不要轻举妄动,如果费琅要给小逸做手术,必然会做好防范的准备,如果我们贸贸然地冲过去,救不了小逸不说,很可能引起费琅的反弹。我们必须保证小逸的安全才行。”
陆铮动了动嘴角,握紧了拳头逼着自己平静下来。
以往执行任务的时候,他都是能够冷静到冷酷的,可是此刻,他静不下来。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陆铮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是他新准备的手机,默认的铃声。
找了一会儿,才在床底下找到手机,陆铮接通。
“喂,陆先生你好,我们这里是医院的鉴定中心,请问您方便过来拿鉴定结果么?”
陆铮的心蓦然一缩,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竟然不敢去听。
“喂,陆先生,你在么?陆先生?”
“在,我在。你,你直接把鉴定结果告诉我吧!”
“陆先生,经过我们鉴定中心鉴定,您和那个孩子,亲子概率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一般情况下,这样的概率,我们直接认定,两位是父子关系。鉴定资料您看是自己过来拿,还是提供一个地址,我们邮寄过去……喂,陆先生,喂?”
陆铮挂断电话,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抬眸看着封竞宸,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封竞宸的表情带着几分嘲弄和无奈,他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深吸一口气之后,转身,往门外走去。
“老大!”
身后,陆铮控制不住地叫。
听着陆铮急切之间叫出来的那一声老大,封竞宸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复杂。
陆铮这一次回来之后,不曾叫过他老大,之前大家都以为是他失忆,没有了之前记忆,所以无法那么亲近。
直到小逸失踪,封竞宸才明白。
陆铮只是不想那么叫罢了。
至于原因,他还不清楚。
可是此刻,在如此场景,却听到了陆铮的那一声老大。
封竞宸说不出自己心里多么复杂。
他快速地压抑所有复杂的心情,沉声说。
“我们先赶过去,有什么情况和计划,路上再说。”
说完,他不等陆铮回应,直接走了出去,大踏步往天台上而去。
陆铮抬手揉了揉肿痛的脸颊,跟上去。
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想道歉,却说不出口。
想问什么,却觉得此刻问什么都是多余。
许久,他闷声说了一句。
“老大,我……我之前就已经决定,不管小逸是不是我的儿子,我都不会把他送到费琅的手上。我……我做不出伤害他的事情。”
直升机的轰鸣声依然响着,带着几分压抑和紧迫。
陆铮的声音被淹没在轰鸣声里,也不知道封竞宸听到了没有。
他径自跳上直升机,然后往里面坐了一点,目光安静而沉默地看着陆铮。
那样的目光,像山,坚韧笔挺。
那样的眼神,像海,包容万千。
陆铮的脚步顿了一下,对上封竞宸的目光,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巨大的,莫名的委屈。
就像是,一个弟弟,经历了太多的风霜雨打,疼得无人可以依靠,却在抬眸的瞬间,看到了一直保护他,爱护他的哥哥。
那一瞬间的委屈和幸福感,足以摧毁任何一个人脆弱的心理防线。
陆铮跳上直升机,蓦然闭上了眼睛,额头抵在冰冷的仓壁上,泪雨倾盆。
脑海中,一个低沉又模糊的声音不断地响着。
“他是你的仇人,他害得你如此,你要夺了他所有的一切,才能让你受到的委屈得以平复。
记得,杀人不是最狠辣的惩罚方法,让他失去一切才是。
去吧,让封竞宸失去一切。
让他失去一切。”
“啊——”
陆铮抱住头,痛得一头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