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孝顺,不懂事。”这类话,钱多金的耳朵里都塞满了。但钱多金反思一下,他觉得自己作为儿子,确实做得不够好。他和韩美玉结婚以后,对父母几乎谈不上是照顾,所以才造成今天,父母和姐姐在一起生活的局面。
周彤对婆婆和公公的爱,那绝不是刻意装出来的。妈妈的唠叨,周彤一点也没有感到难堪,反而特别愿意在妈妈身边起腻,让钱多金都觉得不可思议。
杨博的解释很到位“由于周彤的父母,突然去世了,生活之中最基本的情感平衡被打破了。结婚以后,夫妻感情平稳以后,周彤的潜意识中想找回失去的亲情,周彤期盼长辈的呵护,渴望父母的疼爱。”
确实如杨博分析的那样,她嫁给钱多金以后,每周日去姐姐家,热闹一天,心情反倒愉悦不少,她感到在姐姐家里,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又有了家的味道,有了家的气氛。
父母走了,周彤彷佛没有了依靠,没有长辈的亲昵,觉得缺少什么似的,有人惦记,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唉,懂得太晚了,以前妈妈的长途电话,她都懒得接。现在想想,倾听父母的唠叨,有父母的宠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周彤和婆婆公公相处久了,不知不觉中,对他们有了一种依恋,只要休息,她首先就要回姐姐家。不久,周末去姐姐家,看望钱多金的父母,演变成一种习惯。也许她把对父母的依恋,转嫁到钱多金父母的身上。
钱多金和周彤总回去,最高兴的莫属是老婆婆了,因为她能经常看到儿子了。以前,即使钱多金在虹浦,也没有过多的时间来看他的父母,有时候想到了,但却没有心情回去,他怕妈妈在他耳边唠叨媳妇孩子的事情。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无形的压力。来自亲情的压力,让他无所适从。
现在却不同了,周彤弥补了他以前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为人父母,到了老年,不求大富大贵,不求吃好的,穿好的,只求子女幸福平安。老太太最惦记的,其实并不是孙子,而是钱多金的婚姻,他们希望儿子能过上正常的婚姻生活,真正有女人疼,有再多钱,对老人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了。
钱多金娶了周彤以后,老人觉得周彤身上书卷气浓,像他们家的儿媳妇。钱多金实话相告自己的父母“周彤有抑郁症”,他是怕父母说话不注意,刺激周彤那根敏感的神经,现在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老人并没有嫌弃她,反而觉得儿媳妇的命苦,他们一直以为周彤先前流掉的孩子是钱多金的,对钱多金竟然有一丝怨言。不言而喻,他们更期待小宝宝的到来,无论是男是女,如果钱多金有了下一代,那么他们的家就更完美了。
只要周彤来了,两位老人就围着周彤身前身后的转,老太太总是在盘问,钱多金欺负没有欺负周彤,而周彤每次都撅着嘴,向老人撒娇,惹得钱多金向周彤挥拳头。
自从周彤慢慢地融到这个家里,妈妈的身体,渐渐的好起来了,连周文卿都说“病怏怏的妈妈,只要见到周彤来了,马上就精神起来了,和吃鸦片没什么区别。”
国庆节,钱多金和周彤提着大包小裹到姐姐家,每个人都收到了钱多金夫妻的礼物,最高兴的是还是小宇,明年要参加中考的小宇,舅妈长舅妈短的,周彤亲自给他选了一款新上市的耐克鞋,当然是周彤事先偷偷地问过小宇的,而小宇装作不知情,欣然接下礼物,还是惹得周文卿絮叨一番。
“舅妈,你说我妈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小宇手里拿着鞋盒,一边往房间走,一边和周彤使着眼色,却说出对妈妈的不满。
“呵呵,也许是隐性更年期吧?”周彤跟在小宇的身后,拍拍他的肩膀,回头冲周文卿做着鬼脸。
周文卿快走几步,串到他们两个人的跟前,抢过鞋盒。仔细端详过鞋以后,对周彤的选择也赞叹不已,但她却嗔怪道:“彤彤,你这是纵容小宇追求品牌吗?”
周彤搂住周文卿,娇声地解释着:“姐,不就是一双鞋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再说小宇这次月考都达标了,我都承诺了,只要达标,我一定不食言。姐,你也不能让我说话不算话吧。”
“哼,就你有理。下不为例。”周文卿无奈地说出这句无力度的话来,但是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小宇来到虹浦上学以后,有些不适应,刚开始连朋友都没有,一直很郁闷,学习也不积极。自从彤彤加入他们这个家庭以来,彤彤一直鼓励着小宇,对小宇有了许多承诺。这次月考,还真让她这个做妈妈的倍感意外,小宇月考出奇的棒,挤进班级前五名,数学竟然是全班第二名,英语竟然是全班第一,把班级那些女孩子的风头都抢过来了。唉,只为一双耐克鞋。看来自己这个做妈妈的,并不了解儿子。
看到妈妈举械投降了,小宇一把从妈妈手里抢过鞋盒,他和周彤双双举出一个型手势,惹得大家笑起来了。钱多金宠溺地搂住周彤,对小宇悄声说:“小宇,以后,想要什么,悄悄告诉舅妈,只要你的学习不落伍,她都会答应的。”
听到舅舅说话,小宇气不打一处来,骄横道:“哼,和你有什么关系?这么多年,你也没给我买什么大件,前怕狼,后怕虎的。”
听到外甥的抱怨,钱多金立马站起来,敲着小宇的脑袋,委屈地喊道:“小东西,你真不领情啊,每年的压岁钱,舅舅什么时候少过你的了。”
小宇回头撇撇嘴,不屑地抱怨道:“那有什么用啊?都让妈妈给没收了,和没给有什么区别。”
听到小宇的不满,周文卿脸红了,钱多金戏虐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舅舅白疼你了。”
小宇边走,边挤着眼睛,大声喊道:“对你的爱,实在是没有感受。舅妈答应我了,只要明年考上重点校,笔记本电脑,牌子随意选,一定呈上,你敢给吗?你呀,一定是怕爸爸的教育,又怕妈妈的狼嚎吧?”
听到儿子话以后,姐夫尴尬地笑笑,而姐姐周文卿却厉声道:“小宇,这么没礼貌呢,你对父母就是这个评价啊。”
姐夫放下报纸,低声嘀咕着:“对号入座,有理,小宇,我不是不敢摸老虎的屁股吗?”
听到爸爸低声对自己解释,小宇发自肺腑的宣言:“哼,爸,如果我要是找老婆,一定我要当家做主,一定不像你,唯唯诺诺的。”
“小宇,可不要说大话呀,我这个响当当的男子汉,今天不也沦落到落魄的样子吗?傻小子,爱有多深,你懂吗?”
“切,你们大人都自以为是,崇尚自我,九零后男子汉的样板,你们落伍了。”小宇推开自己卧室的门,放言一句,“哐当”一声,关上房门。
客厅上,大家都被小宇的话,雷住了,大笑不止。周彤娇声道:“小宇真有思想,也有骨气,只要保持这个斗志,重点校是没问题。”
“唉,那我的任务就完成了,都让他操死心了。”周文卿唉声叹气,唉,青春期到了,说好话也不是,批评更是不行。
“彤彤啊,吃饭前,我有话说,老头子,把那些收藏拿出来了,该是交接的时候了,可别等孙子出世了,爷爷奶奶再拿出来,那就丢人了。”婆婆满脸认真,让周彤很纳闷,而姐姐和钱多金却都凑到妈妈跟前。
姐夫跟着公公走进书房,帮老人搬出来一个小木箱,轻轻地放到茶几上,他又坐到一边看他的书去了。
老婆婆轻轻地掀开古香古色的箱子,周文卿和钱多金都凑到跟前,去看里面有什么宝物,这些年,这个箱子妈妈和爸爸藏得很深,从来不让他们碰,平常箱子都是上锁的。钱多金摇摇头,看来杭州,没什么家当了。
老太太对一双儿子摆摆手,嗔怒道:“去去,你们两个到跟前凑合什么,都给我一边待着去,彤彤,坐过来,看看你喜欢什么,都拿去吧。”
周彤往箱子里一瞥,惊住了,翡翠珍珠,金银首饰,还有红绸布包的东西。她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金银细软,有些不知所措,她瞅瞅身边的钱多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