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明晟淡笑道:“还说自己什么都不会,都会看别人出手的招式了。”
熙儿腻到田明晟身边,挽着他的手,道:“晟哥哥,你为什么对熙儿这么好?原来,熙儿以为,只有爹爹才会这么宠着熙儿的,不管熙儿犯了什么错,都会帮着熙儿。”
田明晟蹲下身子,握住她的双肩,平视着她,柔声道:“熙儿,你记着,这一生,不管你做了什么,晟哥哥都不会怪你,晟哥哥永远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为什么?”熙儿睁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田明晟那虽有些苍白但却俊逸不减的脸庞。
“因为,等熙儿长大了,晟哥哥要娶熙儿为妻。”他看着稚气的她,认真道。是的,只有这样,他才能寸步不离地照顾她一辈子,呵护她一辈子。
熙儿大眼眨了几眨,道:“晟哥哥是说,以后要和熙儿生活在一起,就像我以前和爹爹生活在一起一样吗?”
田明晟点点头,知道此时不能在解释更多。
“那,熙儿要爹爹也搬来一起住,晟哥哥答不答应?”熙儿道。
田明晟心中一痛,忍不住的目光也沉痛起来。
“晟哥哥,你怎么了?”熙儿只觉得他脸色有变,却不能理解他眼中的沉痛,究竟代表着什么。
“好,熙儿要怎样都行。”他别过脸站起身,在那样纯挚的目光中说谎,真是世上最煎熬的事。
熙儿不解地看着他侧影,不懂刚刚还好好的他,为何眼中突然有了泪光。
“晟哥哥,你为什么哭?”她不依不饶地转到他身前,看着他。
“晟哥哥没事。”田明晟仰头,硬是忍住那股泪意,少时,才俯身,牵起她的手,道:“我们去吃晚饭,然后,我送你回安平宫。”
“可是,我想等阿媛醒了再走。”熙儿急急道。
“今天她可能不会醒了,明天我再接你来看她就是了。”田明晟牵着她边往外走边道。
龙栖园偌大的环楼共有四个楼梯,东南西北各一个,田明晟和熙儿所在的西楼,也只有南角处一条楼道,两人刚走到楼梯口,只见一身红袍的宴泽牧怒气冲冲地向楼上走来,身后,那名与田明晟比武的黛袍男子,却是一脸的无奈。
宴泽牧感到身前有人,抬头一看,怒气中又增一丝尴尬,面色更加难看。
田明晟拉着熙儿在楼梯口稍站,让他二人先行通过。想起还昏迷不醒的阿媛,熙儿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两人,恨不能一脚把他们踹下楼去。
宴泽牧经过田明晟身前时,突然停住,看着田明晟稍显苍白的脸色,眼中情绪不停变换着。
“喂,好狗不挡道,还不让开!”熙儿野蛮地一脚踢向他的小腿。宴泽牧一时不察,竟被她偷袭成功,吃痛的后退两步,低头咬牙切齿地看着熙儿,道:“还真是命中犯克!”
“谁屑于跟你这样的人命中犯克,这么大的人了,打不过人家还要回去找大人帮忙,我奂哥哥跟你差不多大,如果跟人比武输了,从来都不会找弘哥哥帮自己出气的,都是自己勤奋练武,争取以自身实力挽回面子的。”熙儿仰着头,眼神睥睨着他,不屑道。
宴泽牧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回头又狠狠盯了黛袍男子一眼,转身对田明晟道:“你打我一掌,今天,你与家兄的比武就当从未发生。”
“看看,明知我晟哥哥为阿媛疗伤体力不济了,假惺惺说,你打我一掌。如果你真要我们当今天什么事没发生,不如你受我一刀啊。”熙儿坏笑着,从腰间缓缓抽出龙纹。
宴泽临(即黛袍男子)脸色一变,几步跨上楼来,挡在宴泽牧面前,看着田明晟,道:“你失去的真力,我补给你。”说着,一手向田明晟肩上搭来。
“你做什么?”熙儿以为他又要伤害田明晟,手执龙纹朝他便刺。
宴泽牧脸色一变,疾步来到宴泽临身边,神色间竟也是十分在乎兄长的安危。
田明晟肩头微微一倾,卸开宴泽临搭来的手掌,同时一拉熙儿,旋身就是两米开外。熙儿刺了个空,回头不解地看着田明晟。
田明晟看着宴泽牧,道:“胜败乃常事,阁下若真是这般放不开,田明晟随时奉陪。”说着,牵着熙儿转身向楼下走去。
宴泽临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拐角处,低喃道:“即墨一族有这样的继承人,平楚之王,危矣。”
宴泽牧却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腿,低咒道:“死丫头,脚劲还真大!”
落日的余晖遍洒大地,映得少年周身仿似镀了一层金般,闪闪发光,英挺身影斜斜地投在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如墨的长发在微风的轻拂下丝丝飞扬。
熙儿手执一支糖葫芦,歪着脑袋怔怔看着这似曾相识的画面,大眼一眨,突然跑上前去,顽皮地一把揪住那飞扬的发梢。
田明晟回身,微微一笑,道:“调皮。”
熙儿看着他转过来的俊脸,小嘴却一扁,大眼瞬间晕满泪光。
田明晟笑容一敛,俯身抬起熙儿的小脸,问:“怎么了?”
熙儿大眼一眨,晶莹的泪珠顺着白皙粉嫩的脸颊滚落下来,“晟哥哥,我好想我爹爹。”女孩将手中的糖葫芦扔在地上,偎进田明晟怀中呜呜的哭了起来。
田明晟缓缓伸手,揽住那娇小柔软的身子,眸中,苦涩与矛盾却似雨后春笋一般迅速地生长。
“晟哥哥,你是除了爹爹之外,第二个背熙儿的人。”热热的气息呼在田明晟耳边,趴在他背上的女孩亲昵地搂着他的脖子,语气中分明带上了倦意。
这一路走来,她说了很多话,关于她和她爹爹在一起的许多片段,女孩都记忆犹新。
田明晟没有说话,背上的女孩很轻,可是他的脚步却分外沉重,是的,他在害怕,害怕等到真相揭晓的那一天,所有的美好都将成为过眼云烟。
他只想让她开心,让她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只是,这样的愿望,此时想来,与奢望并没有区别。她那样挚爱依恋的父亲,在与他父亲的比武中死了,所有的人都瞒着她,看着她这样日日期待着已死的父亲来接她却不告诉她真相,等到无法再隐瞒的那一天,她会是何种表情,他不敢想象。
夜色朦胧,通往安平宫的是一条林间大道,月光中,背着女孩的少年身边飞满了星星点点的萤火虫,仿似天上的繁星坠落了人间,众星拱月地围绕着沉稳前行的少年,只是,背上的女孩已然睡着,满腹心事的少年也无心欣赏这夏夜的美景,随着宫殿的临近,身旁的萤火虫也渐渐散去。
穿过安平宫的中心花园,远远就看到辰弘在月下徘徊的身影,田明晟眸色一沉,他对熙儿,似乎也不仅像对妹妹一样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