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张大叔家的马车,每赶一天路就能被喂半天的狗粮,司空摘星索性没事就下车走走,顺便还可以练练功。
就这么慢慢悠悠,足足花了半个月才赶到洛阳。这速度慢的,连那吃草老牛都自叹不如,拉车的马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南墙上,丢了这拉车世家的脸面。
这些天在路上小胖虽然表面上嘻嘻哈哈,其实心里面一直在担忧裴姑娘的身体。本来裴姑娘的病情每过七天便需要施一次针,这两年来小胖从未忘了此事,也早早从方先生那里学了施针的手法。不过这次被抓,中间却间断了几天,虽然看起来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脉象也没有异常,不过小胖还是十分担心,生怕有什么意外。
几人进了城急急忙忙回了宅子,司空摘星出去打探消息,小胖则拉着裴姑娘去找那方先生。
等司空摘星回来的时候,小胖和裴水红正在满院子追着方先生打,这还是三人入门以来第一次,也不知这方先生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别光看着,快救我啊!”方先生边跑边叫,见司空摘星推门进来连忙就往这边躲。
“你还说,你骗了我们整整两年,两年啊!”小胖随手抓起地上准备做饭用的萝卜,狠狠地丢了过来。
只见那方先生身子一扭,灵巧的躲过了那飞来萝卜。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谁来解释一下?”司空摘星拦下了小胖,那方先生得以趁机喘上几口气。
小胖扔下手里的萝卜,指着方先生,“这老家伙两年前说水红得的是不治之症,其实只是先天性体质差,一直有些气短血亏而已,这糟老头骗了我们两年,害我天天提心吊胆!”
方先生一听就不乐意了,连忙反驳道:“她这个确实是不治之症啊!照顾不好也是会死人的。你看我这一说这两年你把她照顾的多好,白白嫩嫩的,你不感谢我也就罢了,现在怎么还追着我打?”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小胖的气又上来了,捡起萝卜随手就丢了过来。
好说歹说,司空摘星费了老半天唾沫可算是劝住了小胖,不过自此以后方先生也就变成了方老头。
“你出去打探到什么了?”小胖把切好的萝卜丢进锅。
“襄阳城守死了,据说是在城首府重重保卫下,在床上被人一刀毙命。”司空摘星轻描淡写的说道。
“还有吗?”小胖从菜筐里又拿出一根萝卜,放到菜板上咬牙切齿的问道。
“青衣门没了,宅子也被官府封了。”司空摘星顺手拿起刀,唰唰唰几下便把萝卜切好了。
“这事还是先不要和水红说吧,等过些日子再说。”从那锅盖缝里缓缓飘起的白烟里露出了小胖那略显深沉的脸。
曾几何时,小胖还是个懵懂少年,做什么事都是嘻嘻哈哈。要是不出意外,小胖的人生轨迹应该是读书,科考,娶妻,生子,亦或是继承父亲的家业,老老实实酿酒,平平淡淡一生。从来没想过,人生的道路能这么曲折。也从没想到,曲折的路上风景如此秀美。
小胖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神秘兮兮的问道:“你走之前和沐晴姑娘说过吗?这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去找她了吧?”
司空摘星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就猜到是这样,真是不解风情!白跟我混了这么久。”小胖一脸鄙夷,显然是被司空摘星气到了,“饭好了,去叫他们来吃吧。”
饭桌上,方老头又带给大家一个惊天喜讯,说是在几人不在的时候,可算研究清楚了这香料的成分,果不其然它是一个毒药,还是那种很麻烦的毒药。还有就是近些年洛阳城有不少富商无故死亡,等人们发现的时候才知道这些富商家中钱财早已消耗殆尽,不知所踪。
“你是说这些富商的死和那花仙楼有关?”小胖夹起一块萝卜放进了嘴里。
“我老了,你们要想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只怕还得自己去找。”方老头看着那一桌的炒萝卜,炖萝卜,油炸萝卜片实在是下不去口。“我出去吃,你们随意!”
方老头一走,小胖就从不知道从厨房哪里掏出来烧鸡,烧鸭,小羊腿,一样一个放进了裴姑娘碗里。
“这老头,不能老惯着他,要不然指不定以后又编出来个什么东西骗我们!”小胖眯着眼睛拿起鸡腿就准备开始享受,脸上的表情突然却像面前打翻了老陈醋般难看。
裴水红看了却开怀大笑,没想到这老头去而复返,围着桌子整整转了好几圈,拿了小胖手里的鸡腿这才再次出门去。
“走了吗?”
“真走了,快吃吧!”
“说真的,不能再惯着这老头,你们得跟我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要不然我们也想个办法整整他?”
“唔……唔”
“闭嘴吧你!”裴水红顺手就把那吃了一半的鸡腿塞到小胖嘴里。
小胖先是一愣,然后就心满意足的开始啃着鸡腿,心里乐开了花。
这两个月,司空摘星三人一边练着裴伯父给的《飞刀决》一边暗暗搜集着城中富商的消息。果然如方老头所说,过去三年到现在洛阳城共有个二十来个富商无故死亡。据说死状极其残忍,就好像是自己挠痒痒把自己给挠死了,浑身上下没一块好皮肤。
“我说这飞刀的功夫你拿来切菜真的没问题吗?”司空摘星翻看着菜篮里那些切的齐齐整整的菜,一边跟正在拿切菜练功的小胖闲聊。
“有什么问题?这不是切的很好吗?照我说,这万家刀法都是出自一门,说不准最开始都是从这厨房练出来的。”小胖把那青菜往天上一抛,就像是战场上挥舞着几十斤的大刀砍杀敌将,等那青菜落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分崩离析,整整齐齐变成了几段。
“听说李员外十几天前死了,我们要不要去那员外府一探究竟?”小胖丢下菜刀,把那切好的菜整整齐齐放进菜篮,擦了擦手问道。
“那就去吧,十几天了,那府里的人应该都搬走了。”
司空摘星把那切好的菜下了锅,尝试了下在炒菜的时候用探云手。
或许小胖说的是对的,武功为什么就不能用来切菜和炒菜?
要说这世上什么最奇妙,那肯定是人的思想。
在不理解一个东西的时候,人们可能会感到新奇,亦或者是恐惧,当然还有可能是抵触。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思想的枷锁久了也会生锈,有些人没有在意,而有些人却从此逃出牢笼。
正如那千里堤坝,禁锢的枷锁一旦出现了一丝松动,滚滚的洪流便会顺着那裂开的细小缝隙冲开一切敢阻挡在前的东西。
而二人绝不会想到,这厨房里的一次谈话日后竟会影响到整个武林。
月黑风高,深更半夜,正是夜贼活动的时候。
好巧不巧,司空摘星二人晚上准备出动的时候被裴姑娘发现了,实在没办法,只能带上裴水红这个拖油瓶。
而更巧的是几人翻上那李员外家房顶的时候,正好有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掀了一片瓦正在那看着什么。一边看还一边掩着嘴偷笑,就连有三个人正悄咪咪靠近他都不知道。
“喂,兄弟你看什么呢?”小胖拍了拍那黑衣人背,小声问道。
那黑衣人本来在房顶看的津津有味,却不想后背被人冷不丁拍了一下,顿时尿都快吓了出来,手里的瓦片也没拿稳掉了下去。
“我就说这屋子闹鬼吧!你就是不信,非要贪图这点小便宜。”不一会这屋子便亮起了灯,一个中年女人摔门而出,那男人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追了过去。
李员外家某个屋顶,那黑衣人一回头看到这三个人和自己一个打扮顿时就乐了,索性往那房脊上一坐,“兄弟几个是新人吧?不太懂规矩的样子”
裴水红一听顿时乐了,就决定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陪他玩玩。
“我们几个确实是刚入这行没几天,不知道前辈所说的规矩是什么规矩?”裴水红一副请教前辈的语气,平时跟方老头说话都没有这么客气过。
“一次行动不能超过两个人,这是盗者行会最基本的规矩,你们是哪个师傅带的,连这个都不知道?”那黑衣人顺势翻身下去,带着司空摘星三个一点点讲解这盗者行会的一些规矩。
比如搜过一间屋子要在房梁上放一颗石子,屋里除了财物能拿,其他的一律不准动等等诸如此类的规矩。
“做咱们这行,胆子不应该都很大吗?”裴水红听着这些规矩头都大了,索性绕开话题。
那黑衣男子推开屋子,示意几人进去。
“怎么说这里不久前都才死过人,再说活人可比死人可怕多了。”
“就在这个地方,李员外死的地方。”那黑衣人领着几人进去,也不掌灯,借着那屋传出的些许的光亮,指着三人脚下那一块有些污渍的石板说道。
司空摘星蹲了下去,这血渍里隐隐有一种熟悉的味道,像那花仙楼那香料,却又有着明显的不同。
“你是不是觉得这个屋子有一种奇怪的香气,这个味道十几天了都还没有散去!听说有不少富商都是这么死的,传说是妖邪索命!”
那黑衣人本来想要吓一吓几人,却不想司空摘星三人却好像没听见,在这屋子里翻来翻去。
“兄弟几个忙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那人见没什么意思,便告辞走了,说不准又想着去哪家偷窥。
“咯噔”一声,裴水红摸到了墙壁上的一个烛台,使劲一扭,好像触动了什么机关。
随着一阵咯咯吱吱的声音,一个秘密小宝库出现在几人面前。
“我的天,我们这是发了啊!”小胖情不自禁的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