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旁边不知该是否插画的郑喜见状,即刻低喊了声:“皇贵妃娘娘――!”
夏侯泰步子一顿,猛然回头,当他看到那倒在地上,似乎意识有些恍惚的千雪后,黑瞳终是忍不住的一缩,大喊一声:“千雪!”
他疾步走去将千雪拥在怀里,看着她不知何时已经苍白的脸庞,心中一片焦躁,突然就将千雪抱起,大喊一声:“郑喜,快让太医院的人准备!片刻不许耽搁,朕亲自带皇贵妃去!!”
郑喜也万分惊慌,急忙应了,先一步快跑向太医院。
夏侯泰则紧紧抱着千雪,将下颌抵在千雪的额旁,看到千雪虽然有些意识模糊,可右手依然紧紧抓着他的手,口中依旧喃喃在求情,夏侯泰心中五味俱全,即刻迈步向太医院赶去。
太医院中,刚一进去所有的太医都被昏过去的皇贵妃吓得脸色苍白,他们都知道此时的皇贵妃及她肚中的孩子是关系到怎样的将来,而且亲自抱着皇贵妃来的皇上也是多么的焦躁与愤怒。
太医没有一人敢懈怠,几乎集中了最好的人手全部帮千雪诊治调理,反反复复经历了整整一天,千雪才终于安安稳稳的睡去。
看到千雪无碍,又知道千雪肚中孩子还算正常,也揪心了整整一日的夏侯泰这才松口气。可尽管如此,他依旧没有松开千雪的手,如是怕她做了噩梦。
这时太医上前,凝重的叹口气道:“皇上,臣等将娘娘的身子勉强稳住,可原本娘娘的身体怀上两位皇子本就吃力,再加上近来心口结郁,很容易让娘娘再次动了胎气。恕臣直言,若是可以,尽量还是让娘娘不要再经历大的情绪波动,否则容易伤了性命。”
夏侯泰突然咬了下牙,吓得太医即刻跪在地上不敢吱声。
郑喜还算了解圣意,于是小步上前,暂且先让太医们下去,将安静的气氛,留还给夏侯泰与千雪。
随着郑喜最后的离开,门被关上了,房中恢复了一片寂静。
夏侯泰抓着千雪的手,在若有似无的用着力,冰冷的眼中渐渐透出了些柔光。他从床畔的椅子上起身来到榻上,倚靠在旁边,将千雪拥入怀中。他用脸颊贴着她冰冷的额角,终是卸下来一直以来的防备,轻轻叹了声气,“雪儿,你是在惩罚朕吗?……皇权无情,你念凝文救你,你又可知,若是朕不除她父,便无法清除有二心之党派。朕不喜他,却不是随意杀戮的暴君,杀他,是为东卫的天下着想。朕又何尝不想找一个两全的方式,不会伤了你,也不会伤了凝文,朕又何尝不知,凝文是这场斗争中的牺牲品……朕,又何尝喜欢自己变得冷血无情。可是这就是帝王,不沾血,不能震天下,不震天下,又如何能让百姓安居?”
夏侯泰说到此,齿间咬得更紧,也拥得更紧。他闭上双眸,似在冷静着自己,奈何却无法平息心中的痛。
然就在这时,夏侯泰感觉到千雪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而此时的她,却是温暖的。
“对不起……泰……”四个字被轻声道出,一抹有些温热的湿润落在了夏侯泰的手背上。
他有些讶异,却又有着无奈地笑了,再度拥上了千雪感受着她的温暖。
如此,便是一夜,没有更多于的言语,只有那相伴在身边的呼吸久久缠绕彼此,而这一夜,夜里总是难以完全入眠的夏侯泰,终于睡着了。
次日,钟将军行刑之日。
千雪醒来时,夏侯泰早已经离开了太医院,这时千雪才知道自己吃下了太医给熬的安神药,所以竟睡到了这时。
看看时间,似乎已经过了钟将军行刑的时刻,千雪猛然惊醒,几番懊悔,于是匆忙下床想去陪凝文度过这无比艰难的时刻。
然而就在这时,小颜却突然跑出,大喊一声:“公主,刚才遇到郑喜公公,皇上差人给公主送来了一样东西!”
小颜气喘吁吁停在千雪面前,而后将一块形状及颜色都很特别的石头摊开给千雪看。
千雪有些怔然,拿过石头反复看着,这块石头色泽呈红,不像是京城的石头,她反复拿捏在手里,如何也想不明白夏侯泰这是什么意思。
“小颜,你可知这是什么东西?或者……皇上可有带别的话?”千雪问道。
小颜凝神想想,恍然,说道:“皇上让奴婢带话,说‘下不为例’,郑喜公公在奴婢走的时候,说了‘嘉和’二字,然后就没什么了。”
“下不为例……嘉和……嘉和……”千雪边念着这几次词,便传上鞋子,披上外套,轻叹声气,终究是有些不明白,于是摇摇头,暂且还是先将主要之事放在凝文身上,想来现在该是她很难受的时候。
然就在千雪开口,正欲命小颜与自己一同前往月华宫的时候,只见千乐宫小太监匆匆跑来,说道:“娘娘,刚才路过月华宫的时候,听说宫里其他几名嫔妃小主竟然去月华宫了,看样子也不像是去安抚,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娘娘您看――”
千雪眉心渐渐拧起,二话不说便扬袍向外走去,千雪与小太监四目相接,急忙也跟着去了。
月华宫中,几名刚刚封了贵妃的小主确实来到了此地,可说是来探望暂时已经“卸下头衔”正与钟将军连坐罪责的皇后娘娘的,倒不如说是早已耐不住性子,来落井下石的。
“皇后姐姐,啊……不,如今已经不能叫皇后了……今日是钟将军……哎,姐姐可要节哀啊!”瑜妃开口,言语中尽显哀婉,可是这脸上却挂着一丝嘲讽。
身旁坐着的一名年纪更轻的女子成妃说道:“哎呦,今日可是姐姐的伤心日,怎能在姐姐面前提这事,不过姐姐能活着不被连累,便是要感谢圣恩的!”
随她们一同前来的燕妃不与,却生生憋着笑,半晌说道:“行了,你们别说了,没看人家姐姐都不喜欢你们吗?”
说着,她们将视线投向坐在椅子上的凝文,正在出神的凝文经她们一念,这才稍稍抬了眸,随后又落下,如同万念俱灰的人儿,好似连那些明嘲暗讽都已经听不进去,只是双手紧握到指甲已经划伤了掌心,沁出了血红。
那些人见状,更是心里笑的前仰后翻,遂更加明目张胆的旁敲侧击:“哎呦,这话说回来,姐姐也不能怪皇上,您看钟将军在外那多叱姹风云,买官卖官,那简直天理难容啊,这是要亡国的将军啊,纵是过去再有功绩,那也是该死啊。”
“就是的,只可惜姐姐不受宠,皇上待姐姐好,也不过只是做给钟将军看,不若姐姐要是能求求情,兴许还能留钟将军一命,真是……”成妃收声,掩唇而笑。
那几句话犹如利刃,忽而刺进了凝文心中,只见凝文突然咬住唇,抬起愤怒双眸,“你们……我钟家已经如此,你们为甚还要特意到我面前来说这句话,就是因为我不受宠吗?说这种话,你们还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