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似乎并不是很喜欢吃海鲜：那两只帝王蟹，他没吃几口。而乔远几乎吃撑了。
“你不是说你也想吃了吗？”乔远一边把煎好的牛排放到江寒面前，一边问，“你什么时候撒谎也这么自然了？”
“想吃又不一定要都吃掉，尝一点就好了。”江寒说得理所当然，“你喜欢吃，就多吃点咯。”
吃完饭，乔远自觉地抱着碗碟去洗，结果被江寒拿过去，统统丢进洗碗机。
“不要在琐事上浪费时间。”说完，他就进了书房。
可是我除了做这点琐事，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了啊。乔远坐在沙发上，有点迷茫。
他很想去看看江寒在做什么，但是又怕打扰到他。转而又想到客厅和书房是连通的，乔远于是蹑手蹑脚地进了客卧。
半小时后，江寒拿起手机的时候，发现有乔远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我把你床单弄脏了怎么办？”
江寒沉吟片刻。
床单再脏能有多脏？而且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样才能突然弄脏？
手上的东西快算完了，不如去看一眼。江寒推开椅子站起身，去敲客卧的门。
鼻子里塞着红色纸巾的乔远把门打开了。越过他的身影，江寒看见房间里的床上、地上有大片大片的血。
“你这是……生孩子的出血量吧？”江寒看着他鼻子里正在滴血的纸巾，颇有些无奈。
“没有那么夸张啦，棉布本来就吸血，晕染开就显得很多。”鼻子塞着，乔远说话都带着鼻音。
江寒叹气，抓着他的手腕把人带进浴室：“嘴唇都白了。过来，我帮你弄。你干什么了？拿鼻子撞墙？”
“没有啊。我洗了个澡，然后把洗脸的时候用力揉了一下鼻子。”乔远回想，满不在乎道，“没事，这还没我白天出的血多呢。”
江寒正把牙线绕在他的左手中指上，闻言停下了动作，“什么意思？”
“那个……他好像是把我鼻子打破了，当时在他家也流了很多血。”乔远尽量地含糊其辞。见江寒的脸色有些阴沉，他又补充，“没什么大事，很快就好了。谁还不会流点血啊。”
“那随便打人就对了？”江寒语气也阴沉沉的，抬手在他鼻梁上按了几下，“疼不疼？”
“还好。”乔远吸吸鼻子。
“那就是有点疼。”江寒把人拉到床上躺平，拿冰块敷在他鼻翼止血，“明天带你去医院打个抗生素吧。”
“不用那么麻烦。”
“不听医生话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你又不是医生。”
“药剂师也是半个医生。”
乔远没有再说话。平躺的视角让他看不见江寒的动作，只能感受到他把什么清清凉凉的东西涂在了自己鼻子下面。很快，血就不再流了。
“我嘴里也被打破了。医生帮我处理一下吗？”乔远突然来了兴致。
不想江寒只是瞥了他一眼：“我看你吃饭的时候好好的，就破了层皮吧？自己会好的。”
乔远吃瘪，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也没有好。他想坐起来，但是一直被江寒按在床上，往鼻子上抹各种药。
以至于乔远怀疑他是不是拿自己当小白鼠在试药。
没事做，四处打量。视野里除了天花板，就只有江寒的一张侧脸可以看。乔远盯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江寒长得还不错。
说起来乔远这个仰视的视角已经相当刁钻了，但是江寒的侧颜仍然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剑眉星眸，鼻梁高挺，薄唇近乎抿成一条直线，有些淡漠，但成熟稳重。下颚骨的曲线像是刀削过一般。
这样的长相，配上白大褂还有些禁欲感。
想到这里，乔远脑海深处又浮现出少年时江寒的那张脸。
那时候他不怎么说话，脸上也不太有表情，看起来冷冷的。现在看来他当时大概是不屑于和别人说话，但在乔远眼里，他以为江寒是因为自卑而不敢交际。
乔远的出身在博雅只能算中下，而他的父亲还一直耳提面命，让他多和家里有权势的同学往来，要他出人头地，想让乔家跻身于大家族之列。
那段时间，乔远的父亲急功近利几乎昏了头。因此，作为牺牲品的乔远，整个青春期就是在仰望高处而不得、和自卑自己生于低洼中度过。
好在他性格很好，活泼外向，也交了不少朋友，在普通学生中很受欢迎，也会有些家境好的女生对他表达点意思。似乎是觉得这样就可以满足父亲的要求，他每次都挑那个家境最好的女生做女朋友。
而看到少年时江寒，乔远觉得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所以忍不住伸手帮他，靠近他。
说实话这家伙很难接近，但似乎又是因为没有被接近过而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每次乔远缠着他问题目，他都是很不情愿地叹一口气，然后耐心地乔远讲。
后来江寒还是冷冷的，但是对乔远说话稍微多了一点。乔远深以为两人已经成了朋友了，常常约他出来玩。打球、吃饭、看电影。接触的多了，乔远才发现，这个家伙几乎在什么方面都可以完败自己。打球是乔远的强项，但是江寒依旧用各种假动作骗得他满场跑。而当乔远想效仿的时候。却每次都会被看穿。
于是一项体育运动逐渐变成心理战。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乔远发现，江寒的眼睛很深很深，像是深海，别人无论如何都看不见里面的波澜。
他逐渐明白，江寒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而江寒身上的冷淡，根本不是什么他以为的自卑怯懦，而是成熟。
乔远没能找到和自己一样的知心人，想来想去有点失望。就在这个时候江寒反倒热心起来了，考试周之前还给他一大叠笔记让他看，他不想学的时候又是鼓励又是安慰，还会带很好吃的盒饭给他。
很多有钱人家的孩子都会自己带盒饭到学校吃，似乎盒饭做的越精致就显得条件更优越。乔远的母亲很忙，没空给他准备这些，他家也没有佣人。因此乔远自然是去食堂吃饭。江寒本来也是如此，但是某一天他突然从包里拿出两份饭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