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等了有大半夜,莫云卿神经紧绷,一刻也没有睡着。楼下的动静一直没有停过。莫云卿正准备下去再查看一下,就听见下面乱哄哄的,好像来了什么人。
只听见樊娘带着笑说什么,莫云卿想了想,还是下了楼。
只见楼下来了数十个身着深蓝色捕快服的男子,为首的是一个面相凶恶的缁衣捕头。
看到莫云卿,那缁衣捕头浓眉一横,冷笑道:“樊娘,你不是说没有生人吗?这是谁?”
樊娘慌张的回头看了一眼莫云卿,笑容中带着些谄媚道:“赵捕头,您看,这就是个普通姑娘,来常庆楼投宿的,并不是什么吐蕃探子呀!”
莫云卿微眯了下眼,缓缓走上前,直视着那个赵捕头,微微一笑,说道:“怎么,这位大人怀疑我是探子?”
赵捕头冷哼一声:“哼!若不是吐蕃探子,樊娘何必隐瞒呢?”
“我可没有隐瞒您啊!”樊娘慌忙说道,“我只是说没有可疑的人,这只是个羸弱的姑娘,怎么会是你口中的探子呢?”
赵捕头瞪了樊娘一眼:“是不是探子,本捕头自有论断!”说着冷笑这看向莫云卿:“说!你是哪里人!来临照城做什么?”
莫云卿闲适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不屑道:“怎么,大人还要管别人来临照城做什么不成?又不是来杀人放火,大人未免管的也太宽了些。”
赵捕头被莫云卿的态度气的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好一个狂妄之徒!你对官差不敬,信不信我带你到衙门好好见识一下!”
莫云卿笑道:“哦?请问大人我犯了何罪,要被带到衙门去呢?大人不去好好追查吐蕃探子,倒在这耍起威风,摆起谱来了。欺压平头百姓,这就是临照城的捕快所为么?”
赵捕头奉了知府之命到各处搜查吐蕃奸细,一个外来人士都不敢放过。此时见到莫云卿,心中自然是怀疑,可莫云卿的态度强硬,又句句戳在要害上,赵捕头也有了几分忌惮,口气收敛了些:“把你的户籍拿出来看看!”
出门在外个人户籍自然是要带的。可莫云卿是第一次出门,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自然是没有什么户籍给他看的。莫云卿也不怵,无所谓道:“又不是只有户籍才能证明身份。”
她虽然没有带户籍证明,但是她留了个心眼,带了太后封她为清河县主时赐给她的令牌。
这个令牌让莫云卿可以随时出入皇宫大内,上面自然是有她的名字和封号。
当初封清河县主时是昭告了天下的,但是清河郡主是摄政王妃这件事倒不是人人都知道的了。
赵捕头闻言,冷笑道:“那你有什么能证明?尽管拿出来就是。”
莫云卿无奈,她本不想这么快拿出这个身份,这样行走是十分不便的。
但是莫云卿转头看见樊娘希冀催促的眼神,不愿她们为难,只得冲赵捕头招了招手。
赵捕头一愣,旋即气愤道:“你这是做什么?”
莫云卿无奈,走上前去拿出了自己的令牌,拿到赵捕头眼前:“看清楚了么?”
赵捕头先是呆愣了一阵,旋即便是冷汗直流,瞪大了眼去看令牌上的字。
清河县主!
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事实,站在自己眼前这个女子居然是太后亲封的清河县主?
赵捕头咽了咽口水,正准备参拜,被莫云卿一个眼神给吓住了:“赵捕头看到了?就不用声张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赵捕头生怕莫云卿还惦记刚才自己对她不敬的事,冷汗涔涔的拱手道:“县,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莫云卿欣然允之:“当然。”
两人走到外面的拐角处,赵捕头作势就要跪下去请安,被莫云卿叫住了:“赵捕头还是别了,我可受不起这礼。”
赵捕头动作一僵,凶恶蛮横的脸上出现一点讨好的笑:“小人有眼不识泰山,错认了县主。”
莫云卿摆摆手:“罢了,我这次出来没有人知道,所以也不怪你。不过你可要记住,不准把我的行踪暴露了,听见没有?”
赵捕头连连点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县主出行的行踪,打死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莫云卿满意的点点头:“很好,你带着你的人先回去吧。”
赵捕头笑着点点头,但没有很快走掉,而是看着莫云卿咽了咽口水:“不知道县主能否答应小人一件事情?”
莫云卿了然的笑笑,说道:“说罢,什么事。”
“小人在这临照城做捕头做了许多年,一直没有什么机会晋升,您看这。”赵捕头压低了声音说道。
莫云卿哂笑一声:“什么意思?威胁我?”
“小人不敢!只是,只是与县主萍水相逢,实在是缘分,小人就是,,”赵捕头一时间吭吭巴巴起来;莫云卿见状不耐烦的道:“好了,知道了!你且先等着吧,等我回了帝京,自然会考虑这件事的。”
赵捕头眉开眼笑的,大大的作了个揖:“小人谢县主。”
赵捕头带着人走后,便进了常庆楼。只见樊娘有些畏惧的看着她,莫云卿也不在乎,一边上楼一边道:“等不戒严了还请樊娘叫我一声。”
樊娘看出莫云卿身份不一般,却也没有知道她的确切身份,又见莫云卿没有说的意思,便只能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
回到房中,莫云卿居然有些累了,想着还要赶路,便准备躺倒在床好好睡一觉再说。
屋子里的烛火轻轻摇晃,将灭未灭。莫云卿觉得心烦,想着起身将它吹灭,谁知道刚坐起来,烛火便自动灭了。
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莫云卿神色一凛,侧着耳仔细听了听。
半晌,莫云卿轻轻起身,装作一无所觉得样子走到桌前去摆弄烛火。刚拨了两下灯芯便猛地转身,右手成锁喉状掐上了一个人的脖子。
莫云卿冷哼一声,从头上取下一根金簪,在那人的颈侧威胁性的放着,厉声问道:“什么人!”
屋内伸手不见五指,莫云卿完全是凭着做特工多年的直觉和身体灵敏度才抓住这个人。
只听那人轻轻一笑,是个低沉好听的男声,说话口气微微有些怪异:“姑娘好功夫。”
莫云卿一听,心中了然,冷笑道:“吐蕃人?谁给你的能耐,找到我这里来?”
那人被莫云卿抵住两处要害,动弹不得,继续操着那口奇怪的口音,讶异道:“你怎么发现我是吐蕃人?”
莫云卿被蠢到了。
“就算刚才是猜的,现在也知道了。”莫云卿的口气中带着些嘲讽说道,随即拿着金簪的手往前近了近,威胁道:“不说是不是?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只听男子叹一口气:“怎么姑娘家家这么暴力呢?”
莫云卿眼睛微眯,手一动,男子已经感觉到一阵细微的痛痒,是尖锐器物刺进皮肤的感觉。
“等等!我说!我说!”男子忙道,“姑娘先放开我,我就说。”
莫云卿一挑眉:“你把我当傻子不成?”放开他,除非莫云卿疯了。
男子无奈道:“姑娘,不要这样说自己。我对你没有恶意的,你放开我,咱俩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啊!”
莫云卿无所谓道:“谁说的?我杀了你,等于除了一个隐患,”她冷笑了声,“谁知道你来临照城是和居心!”
“清河县主,我们不用这样吧?算起来我好歹也是个王子呢!”男子无奈的说道。
莫云卿一听,便知道刚才自己和姓赵的对话全让这厮听见了。等等,他说的王子,是什么意思?
莫云卿犹豫间,男子已经挣脱开来,退到了几步以外。莫云卿一个晃神,眼前便是一亮,桌上的蜡烛已经被人点亮了。
只见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身着玄衣轻裘的男子,发间梳着几个发辫,和其余的头发高高束起,绑在脑后。身材高大,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带着些笑意望着莫云卿。
不得不承认,这男子真的很是俊朗,而且是不同于萧长恭的那种精致无暇,而是一种英姿飒爽的俊朗。
一张脸棱角分明,皮肤微有些黑,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风姿。
尤其是他的笑,实在是干净纯粹的过分。即使莫云卿知道了这人有可能是什么身份,也实在讨厌不起来。
“县主,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赫连郎措,是吐蕃族的大王子。”男子笑吟吟的说道。
莫云卿戒备的皱眉看他:“大王子?你为何要闯入我的房间?”
赫连郎措笑道:“县主误会了,我只是想要和县主结交,并不是想做什么坏事。”
莫云卿肯定是不相信的,冷笑道:“结交在哪里不行?非要走房梁?你当我是傻子么?”
赫连郎措倒是十分无奈的样子:“谁让这里在戒严呢?我行走肯定是有诸多不便。”
莫云卿哂笑一声:“戒严就往我这里跑,还不承认你没安好心。”
赫连郎措正要说话,只听楼下一阵脚步声嘈杂,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