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卿说的一点没错,半枫荷已经有打算让怡红阁的小倌去接待除了帝京贵妇以外的客人。世家大族里又怎么样癖好的人,半枫荷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魏长风的脸色煞白,嘴唇微动,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陆吟年纪小,沉不住气,黑着脸大声道:“半枫荷,你不要欺人太甚!”
半枫荷给不悦的蹙眉,她对这二人客客气气的,无非就是因为害怕他们反抗,到时候自己避免不了会损失这样两个才情相貌都万众挑一的人。但不代表半枫荷会无条件的忍让。
“我欺人太甚?你们二人在这阁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花魁娘子都比不上。你们不愿意接的客人我半枫荷也从未强迫过你们,眼下不过是要你们去唱个堂会,就说我欺人太甚了?”半枫荷阴阳怪气的讽刺道。
魏长风伸手拦下了还要继续呛声的陆吟,放低了姿态:“妈妈,阁里能唱堂会的人数不胜数,为何偏要二人去呢?不如妈妈换个人去。”
半枫荷哂笑一声,眼中的不屑深深的刺着魏长风的心:“不过两个小倌,做什么不是做?我这是抬举你们。你们可别忘了,你们的身契可都在我手上。这才堂会,你们不去也得去!”
半枫荷掷地有声的撂了话,拂袖离去了。
魏长风和陆吟对视一眼,良久无言。
莫云卿回到王府,用过了饭,吩咐了花妈妈去接陈满和陈柳氏。便拿出一张纸写写画画起来。
零露也安顿好了弟弟,进屋服侍了。
莫云卿打算自己先大概画个草图,届时再拿去给城中好的工匠参详。一做起这样的事莫云卿就觉得干劲满满,面上一直挂着兴奋地笑。
零露瞅了一眼,就见莫云卿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寻来的戒尺在纸上画线,好奇的问道:“王妃这是画什么?”
莫云卿头也不抬,兴冲冲的道:“房子的草图。”
即使莫云卿没做过这个,但是凭着一腔的热情竟然也画了个有模有样。零露看见了感叹道:“王妃真是厉害,连房屋草图都会画。”
莫云卿沾沾自喜的应下了零露的夸奖,嘴上喜道:“还好吧,就是瞎画而已。”说着看向零露,“你明天让院子里的粗使丫鬟去打听一下,帝京城里最好的工匠作坊是哪一家。”
零露应了一声,转念一想又道:“王妃不如去问问王爷?王爷想必是知道的更多一点,这样岂不是也方便许多?”
莫云卿一听,也对。萧长恭的府衙这么大,肯定不是帝京的现房,肯定是有扩建之类的。不如去问问他,打着摄政王府的旗号做起事岂不是更方便?
莫云卿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把自己的草图改好,到时候直接拿去找萧长恭。
不过求人办事,还是得提前给萧长恭点好处。
莫云卿灌了一杯茶水,拿着银针就往萧长恭那里去了。
萧长恭暂时还不知道莫云卿今天都去干了些什么,此时正在自己的书房里安安静静的看书。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要渐渐暗下来了,心中便纳闷莫云卿怎么还没有过来。
离月在一旁侍立着,将萧长恭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看的一清二楚。于是主动给自家主子台阶下了:“主子,要不要属下去叫王妃过来?”
萧长恭默默不语,低下头又翻了一页。离月会意,干脆的直接出门打算去找莫云卿。
莫云卿一进萧长恭的院门,就见离月大跨步的出来。离月看见她先是一愣,旋即上前行礼。
“离月,你这是干什么去?”莫云卿还很少见离月亲自给萧长恭跑腿去做什么,都是吩咐底下的小厮去做。
离月没想到居然这么巧,莫云卿竟然自己已经来了,便面不改色的道:“王爷饿了,想吃点不一样的膳食,属下去传唤。”
萧长恭院子里面没有小厨房,饭都是直接从大厨房做好了送过来。可眼下饭点已经过了啊。
莫云卿叹气道:“真是一天天的难为你了,在你们王爷身边任劳任怨的。随时想吃什么就得跑腿。”
离月有些尴尬的低下了头,莫云卿摆了摆手:“快去吧快去吧,晚了也不好。”
说着便朝书房去了。
零露还是第一次进萧长恭的院子,有些紧张。莫云卿进去前吩咐道:“你去旁边的偏房候着,有什么事我再叫你。”
说着,自己撩开书房的门帘推门而入了。
萧长恭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此时就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盯着自己是手上的那本《大学》,头也没抬一下。
莫云卿笑的灿烂:“王爷,该治疗了。”
一听莫云卿的语气。萧长恭有些毛毛的,什么时候莫云卿说话居然还变成这样了?
还记着昨日晚上和莫云卿的谈话,萧长恭脸上的神色就有些冷淡:“嗯。”
说着,也没有动身的意思。
莫云卿有求于人,也不恼,上前主动去拿萧长恭手里的书,笑吟吟的道:“书什么时候都能看,耽误了治疗可不好了。”
说着还主动到他身后抓住了轮椅的把手,推着萧长恭往他卧房去了。
“我知道王爷还在生我的气,我这不是来负荆请罪了吗!”莫云卿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说道,“虽然我不太明白王爷在气什么,但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王爷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这次啊!”
这话说得很是软和了,萧长恭面上总算也是和缓了一点。但嘴上仍旧是淡淡的:“你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莫云卿秉着“大丈夫能伸能屈”的处事原则,从善如流的道:“不关注怎么样。反正都是我的不对,我给您认错。至于错哪了,就容我下去再慢慢反省,成吗?”
萧长恭一听这段,就知道莫云卿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错了,脸色又冷了下来,轻轻扳了下轮椅扶手上的暗扣,轮椅便自己停住了。
莫云卿蒙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萧长恭也不说话,自己摇着轮椅进了屋子。
只剩下莫云卿一个人站在原地傻愣愣的看着。
这人又犯什么病?莫云卿在心里吐槽着,自己不都已经认错了么?态度还这么良好,怎么就又触怒到这位爷了?
在原地踱了几步,莫云卿还是硬着头皮进了屋。
萧长恭自己坐在桌前,合着眼假寐。听到莫云卿进来也不说话,也不睁眼。
莫云卿有些尴尬的搓了搓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平生就没这么窝囊过!
莫云卿一边腹诽一边小心的上前轻声问道:“王爷困了?要不然我扶您回床上?”
萧长恭置若罔闻,良久才缓缓睁开眼,注视着她。
莫云卿干咳了一声,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意思:“你看,你不说,我哪知道我哪错了呢?昨儿晚上喝酒喝得好好地,你就要走,难不成是我喝得太多你心疼?”
这话带着三分委屈,七分茫然。萧长恭心下突然觉得好玩,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莫云卿。
“扶我去软塌上吧。”半晌,萧长恭来了这么一句。
莫云卿不敢怠慢,忙上前推着萧长恭来到软塌前,环抱住他。
萧长恭温热的呼吸洒到了莫云卿的耳边,莫云卿几乎可以听见萧长恭的心跳声,略微有些快。
她不知道怎的,突然就有些紧张,耳朵不由自主的变红了。
明明这件事做了这么多次,莫云卿头一次反应这么大。瞧瞧侧目看了眼萧长恭,就见这人正以一种有些依赖的姿势靠在自己身上。
好不容易安顿好了,莫云卿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佯装去拿自己落在书房的银针布包,一出门就摸了摸自己的脸。
烫的不行。
这是怎么了?莫云卿心中纳闷,深深的吐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拿上银针又回去了。
萧长恭的计划自然是在一步步的稳健进行着,莫云卿每扎一针,萧长恭的腿就轻轻抽动一下。
莫云卿惊喜不已,看向萧长恭,萧长恭蹙着眉道:“有些刺痛。”
“那就对了!这说明已经在慢慢好转了!”莫云卿高兴地说道,“看来只要找到那个血活草,你就能走路了!”
萧长恭被她欢快的情绪感染,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不过很快掩饰了过去:“借你吉言了。”
“我是说真的。现在这个状态,就需要血活草再刺激一下经脉,你的腿绝对就可以恢复了。”莫云卿信心满满的说道。
又过了半个时辰,莫云卿取下了银针,给萧长恭按摩起来。
萧长恭看着认真按捏着的莫云卿,眼中的温情都要溢出来了。他真的很像现在就告诉莫云卿自己的心意,可是想了想朝中递上来的折子,他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吐蕃集结,自己已经答应了朝中的武将上阵前去做军师。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不敢保证自己是否可以活着回来。若是现在表明心意,自己万一有个什么不测,那莫云卿该怎么办?
思及此,萧长恭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眸色深沉的道:“年后一入春,我就要去边境阵前,对抗吐蕃了。”
莫云卿心中一动,抬起眼看着萧长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