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吩咐。”故辞站起身靠近门口悉心听着,低声回道。
莫云卿穿好了衣服,打开门,看了看左右,低声道:“进来说话吧,这样总归不好。”
进到里屋,莫云卿取出自己在临照城时写好的信交给了故辞,沉声道:“你想办法去一趟城东,到冷香金倪找到知宴,将这个信给他,报个平安。”
故辞没有犹豫,收好信问道:“什么时候?”
“越快越好,不过一定注意安全,现在皇帝和苏殊到处追查我的下落,这信只是让你给知宴,给他报个平安,你记住,不要让他知道我在哪里,知道了么?”莫云卿嘱咐道。
故辞慎重的点了点头:“那好,那属下一会就去。”
莫云卿点点头:“好,我不和你多说了,你趁着没宵禁之前赶快去吧,记住,不要让知宴发现是你送信过去的,放下信走便是了。”
趁夜,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故辞穿梭在夜色里,一路来到了城东。
冷香金倪馆门庭若市,灯火通明,竟然是在营业。故辞见了惊讶不已,没有多想,小心翼翼的从后门进了冷香金倪。
知宴正在账房里看着冷香金倪馆最近的账目,看的疲累了便放下了手中的琉璃镜揉了揉眼睛。
突然心头一阵异样划过,知宴眼神犀利的看向灯火,烛火微动间似有冷风。
知宴站起身,警惕的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向外望去,触目可及的是无边的夜色和天边一轮皎洁的弯月,并没有什么异样。
难不成是自己最近太累了?知宴如是想着,摇了摇头关上了窗户,步履有些疲惫的走回了书案边,重新又看起账目来。
突然刮起了风,窗户被风突然吹开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吹了进来。知宴不以为意,只以为是树叶一类的东西,余光瞟了一眼,便忽然抬起头来看去。
落在地下的,不是什么树叶,而是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封。
知宴心中一震,一种难言的预感驱使着他走上前捡起了信封,打开一看,上面连个落款都没有,一张信纸上只写着寥寥一句话。
“平安,勿念,勿寻。”
仅仅这六个字,知宴看后却激动地手都在颤抖。他记得十分清楚,这分明就是莫云卿的字迹。
一路发疯似的跑下了楼,穿过一楼的人潮,知宴来到了外面,却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人,便又转道去了后院,仍旧是没有异常。
不远处的故辞看到知宴手上拿着的信纸,拉低了风帽便悄然离开了。
知宴激动不已,忙回到馆中,将魏长风等人都叫了过来。
“什么?姑娘报了平安信?”零露一听激动的拿过了知宴手上的信,她伺候莫云卿许久,自然是认得她的字迹。
“太好了,姑娘平安了,姑娘平安了!”零露又哭又笑的说着,拿着信就要出去,“我得赶紧回去给王爷报个信儿。”
魏长风忙一把拉住了她,蹙眉道:“零露姑娘,你此时回去,怕是有些不合时宜。”
零露有些不解:“怎么了?我只是回去给王爷报个平安,让他安心而已。”
“零露,帝京城里眼线复杂,你现在这样欢欢喜喜的回去给王爷报信,岂不是正大光明的告诉那些人姑娘还在?兴许这会子姑娘正在帝京城内,万一暴露了怎么办?”秋娘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零露一时间愣了,喃喃道:“那怎么办?我上一次回王府,看见王爷几天就瘦了一圈,肯定是担心姑娘,不告诉他怎么行?”
“也不是不能说,只是现在不能去。反正你基本隔个两三天就要回府一次,明天正好到了日子,你就和平常一样回去就是了。”知宴劝慰道。
零露连声道:“对对对,那我就明天回去告诉王爷这个好消息,他心里好歹能宽慰一点。”
知宴点点头,温声道:“你快去睡吧,明儿一早就回去。”
零露欢欢喜喜的回去了,秋娘看着她出了门,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姑娘现在人在何处,明明信都送到了,为何不见人呢?”
“姑娘说不定人不在帝京城,现在这里守卫森严,要进出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陆吟一双剑眉紧蹙,猜测道。
魏长风也附和道:“我也这么觉得,现在城门口进出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的排查,姑娘应该没那么容易进来。”
知宴深思半晌,却道:“我不这么觉得。故辞当时和云卿是一起走的,他肯定一直在云卿身边保护她,寸步不敢离的。假如他们在城外,故辞走了,云卿身边就没有人保护了。眼下这个境况云卿又不可能找别人代为送信,唯一的解释就是,云卿现在就在帝京城的某处而且极为安全,故辞才敢来送信!”
秋娘闻言思索一阵,缓缓点头道:“对,我觉得知宴公子说的有理!”
“那现在怎么办,要去找姑娘么?”陆吟急着问道。
知宴摇了摇头:“不可,云卿不来见我们有她的道理,我们贸然去找必定惊了苏殊的人马,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魏长风略一沉吟,道:“那好,我这就让冷香金倪上下严防死守,不让任何苏殊的人马进来。”
几人商定许久,便各自回屋了。
第二日一早,零露便迫不及待的带着信坐上马车回了摄政王府,谁知一回去就被告知萧长恭今日上朝一直没回来,零露便只好在书房一直等着。
这一等等到了下午,萧长恭方才姗姗归来。
离月一进院子便见到在廊下焦急等待的零露,诧异道:“零露姑娘,你回来了?是有什么事么?”
零露面带喜色的正要说话,却看到苏殊居然跟着萧长恭进了正院。
零露立马三缄其口,心跳如擂鼓,不自然的垂下手将信不露痕迹的藏了起来,讪笑道:“这不是回来向王爷报告一下冷香金倪的状况,近日盈利不少。”
离月听了便觉得奇怪,平日里零露回来都是为了到清芷榭亲自打扫,或是向王爷禀报王妃有没有消息,近日怎么这么反常?
正要再问,离月突然想起苏殊今天跟着王爷回来,说是要下棋,便心中了然,意味深长的看了零露一眼,道:“既然无事零露姑娘就快些回房休息吧。”
零露看见苏殊就觉得慌乱,仓促的福了福身便准备离开。谁知和萧长恭两人擦肩而过,零露不得不停下来行礼:“见过摄政王殿下,襄王殿下。”
萧长恭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往日里零露回来要是他不在,很快便回去了,今日倒是在这里等他。
于是道:“嗯,退下吧。”
零露如蒙大赦,没想到刚走出几步就被苏殊叫住了,声音里含着点阴寒的笑意:“本王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摄政王妃的贴身侍婢吧?”
萧长恭领着他来到院中的棋桌前,淡声道:“正是,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好奇她怎么会在殿下的院中,难不成殿下疼惜这丫鬟伺候过前摄政王妃,纳了她当侍妾?”苏殊笑的轻佻,深深的看了眼零露。
零露恨得咬牙切齿,只想回头美美的扇苏殊这个猥琐小人一巴掌,但还是转过身低着头轻声道:“奴婢无才无貌,不配在王爷身边伺候。襄王殿下还有事么?没事的话奴婢先行告退了。”
苏殊一挑眉,不屑的笑了下,高傲的道:“过来,本王和摄政王殿下下棋,你来旁边伺候着。”
零露的心漏跳了一拍,袖中藏着的信险些就握不住了,闭上眼深吸了口气,转身平和的道:“奴婢谨遵王爷吩咐。”
苏殊坐到棋桌前,执黑子率先落下:“摄政王殿下不会觉得本王打扰了吧?上次和殿下没能下成棋,本王甚是遗憾呢。”
萧长恭的白子落定,看都不看苏殊一眼,淡声道:“襄王殿下有这好兴致,我自然是该相陪。”
苏殊一挑眉,看了旁边的零露一眼,笑着问道:“叫什么名字?”
零露微微一福身:“回王爷的话,奴婢名叫零露。”
“零露,名字不错。”苏殊不知真假的笑了笑,“你以前就是在摄政王妃院里伺候的吧?”
零露沉默了半晌,轻声道:“是。”
苏殊此时手中拿着的黑子迟迟没有落下,反而似笑非笑的看着零露:“那你知道你们王妃去哪了么?”
零露的腿肚子有些发软,捏着信的手微微出汗,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音:“回王爷的话,奴婢只是一个奴婢,这样的事,怎么会知道。”
萧长恭眼尖的发觉了零露左手里拿着什么东西,轻咳了声,看了眼离月。
离月忙命丫鬟泡了茶来,自己亲自端过去,有意无意的挡住了零露。
零露瞅准机会将信往里塞了塞,塞到了袖子里面,这才算安心,暗暗地舒了口气。
苏殊浑然不觉,仍旧是目光阴鸷的看着萧长恭,说道:“摄政王殿下,你一天不同本王说真话,本王就一天盯着你,直到你愿意同本王说实话为止。”
萧长恭不为所动,淡定的落下一子,挡住了苏殊的黑子:“有襄王殿下作陪,本王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