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么累吗?要不你先歇着吧,我先去酒店住下,明天一早过来。”陈晨说道。
周师傅点点头,似乎累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陈晨在酒店住下了,他想了想,还是出去外面的提款机,从银行卡里去了些钱,算是给周师傅的资助吧。自己这一走,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过得怎么样,尤其是周师傅身体不好,看起来,日子也没几年了。
陈晨突然一阵心酸。
不过,他自己也没啥好的。看看银行卡余额,他才惊觉,原来初出道时赚的那些钱,居然用得所剩无几了。想想这段时间以来,自己东奔西走,花了不少钱,却做了很多不赚钱的生意,怪道没钱了呢。
看来,又要想办法接活赚钱了,不然到了乌云山苗金寨,自己恐怕连个像样的见面礼都买不起了。
取完钱,在外面溜达了一圈,也不知是缘分,还是陈晨心里到底放不下,不知不觉中,他发现自己怎么又来了小巷周围。看着黑漆漆的巷子,陈晨苦笑了一声,自己真是有点太敬业了吧。
巷子里传来了一阵叫喊声:“陈师傅!你在哪!陈师傅!”
陈晨心里一惊,这声音好像听过,但又有点陌生,但很快,从黑暗的巷子里跑出来了一个人,就是周师傅的外甥阿宝!这家伙边跑边喊,四处张望,一个劲地喊着陈晨。
陈晨的第一反应就是,太好了,这家伙真的恢复正常了!他立刻朝着阿宝招了招手。
阿宝一看到陈晨,简直就像是看到了大救星,飞速冲了过来,一把抓住陈晨的胳膊,声音哽咽了:“陈师傅,你快去看看吧,我舅舅死了!不见了!”
“到底是死了还是不见了?你说清楚啊!”陈晨有点糊涂了,边往那个花圈店跑边问。
阿宝已经嚎啕大哭地说不清楚话了,陈晨很担心,他记得刚才自己离开的时候,周师傅的情况的确很不好,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病情更严重了。
到了屋里,陈晨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周师傅人不见了,地上只剩下一张皮,还披着他的衣服,皮里面,残留着一些液体,却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干涸。
“到底怎么回事!”陈晨大吼道。
“我刚才躺着,动不了,就看到舅舅在写信,然后收拾东西,刚刚收拾好,人就倒在了地上,我亲眼看见他好像融化了一样,等我能动了,他整个人就变成了一张皮,我没办法,只能跑出来找你!”阿宝哭诉着。
陈晨惊呆了,他俯下身,仔细查看,只见人皮里的液体也已经干了,接着,那张皮开始变得干裂。
一抬头,桌上有封信,还有一个盒子。陈晨已经猜到了周师傅的用意,赶紧拿起信匆匆一看,这才恍然大悟。
石桥镇死了那么多人,其实周师傅心里有恨也有愧,如今一切都了结了,他也就能够安心走了。
至于盒子里,是周师傅以前帮人扎纸人时,意外得到的一个避毒扣,直径两厘米的挂件,犀角制成,如同贝壳一样分成两瓣,里面空心,据说任何毒物都会被这个避毒扣吸收,是渡灵人闯江湖的宝物。
这个避毒扣,是周师傅对陈晨的谢礼。
陈晨回想起周师傅跟自己说的那几句奇怪的话,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看看阿宝,已经哭得声嘶力竭了,便说道:“好了,别哭了,你知道吗,为了你能够恢复正常,你舅舅做了多少事,我想,他走的时候,应该是很高兴的。”
阿宝的哭声慢慢停了下来,但还是止不住地抽泣。
地上,周师傅的那张皮,已经风化了,窗外吹过一阵风,那张皮就像是一阵烟雾,消散无踪,徒留一身衣物。这个人就这么彻底消失了。
陈晨问阿宝:“现在,你能想起什么事吗?”
阿宝回想了一下,说道:“其实,从小到大那些事,我都记得,甚至我舅舅有时扎纸人,我也记得,只是当时说不出来,有的时候,我就好像睡着了一样,等醒来,就会发现自己在石桥镇上。我还记得,你给过吃的东西!”
陈晨点点头:“你舅舅给你的钱,你自己留好吧,想想做些什么,我要去查一查,到底谁还在配婚,还有,那个名叫小马哥的阴阳先生,我也要找到他!”
阿宝一听,立刻要和陈晨一起去,虽然那个小马哥,他也不认识,但为了舅舅,他也要帮助陈晨。
陈晨答应了。
到底配婚的那户人家是谁,现在,陈晨手里一点头绪也没有,周师傅的屋子里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甚至连手机通话记录都全部删除了,显然,周师傅是有意这么做的,他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
陈晨苦思冥想,忽然,他想起了巷子口的那辆奔驰车。这辆车,在陈晨第一次来到巷子口的时候,来找过周师傅,此后,昨天的下午,又见到了一次。
时间点刚刚好在陈晨的两次到来,显然,奔驰车主是来找周师傅商量什么事的。如果周师傅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死期,那他们能商量什么呢?会不会配婚有关系呢?
这是个重要的线索。幸亏陈晨记住了那辆车的车牌号,这样,要查到车主就很容易了。
熬到了天亮,陈晨马上给有门路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帮忙查询奔驰车主的身份。
到了下午,查询结果出来了,车主是一位姓赵的乡镇企业老板,年龄大概五十多岁,就是巨州往西两百多公里的洪州,甚至连家庭住址和手机号码都找到了。
陈晨一看时间,已经有点晚了,他只好买了两张次日上午的火车票。
这一夜,阿宝没睡好,一想到舅舅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