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的月光下,顾堇年静静站在兰花丛边,望着那一朵朵洁白的兰花,一脸忧愁。
府里的下人已经将整个侯府都重新布置过,全都挂上了大红色的灯笼,贴了刺眼的喜色。
只是那些喜庆的东西却让他觉得讽刺,这场婚礼于他而言只是羞辱。他说过,定要娶让他心动的女子为妻,可是现在却身不由已。
突然他脚尘轻轻点地,几个起落后,就消失在夜色中。
此时,九千岁府。
珊瑚端着刚刚熬好的一碗药进到屋里,只见千珏殇静静站在床前守着离云倾。她嘴角露一抹淡笑,心想,“看来九千岁还是关心夫人的。”
“时辰不早了,九千岁不如先回去休息,这里有奴婢守着即可!”
“嗯。”千珏殇应了一声,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珊瑚装做不知,小心的走到床边,将药碗放到床边的小几上,然后再扶起离云倾喂药。
可是黑色的药汁一滴也没喂进去,反而顺着离云倾的下巴滴到衣领子上。
“怎么会这样,一滴都喂不进?”
“你再试试。”千珏殇望着昏迷不醒的离云倾,广袖中的手紧紧攥成拳头。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不行,还是喂不进!”珊瑚为难的摇摇头,小心拿帕子将离云倾唇角的药渍擦干净。
“难怪韩玉说她毫无求生欲,她自己不想活了,自然药喂不进?”
“那可怎么办?不喝药夫人的病怎么能好呢?”
“你退下吧!”
珊瑚担忧的看了一眼离云倾,还是福福身默默的退下了。
千珏殇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看着离云倾,一脸凶狠道:“本督主让你生,你便生!由不得你愿不愿!”
他说完,端起小几上的黑色药汁,饮下一口,然后俯身吻住离云倾苍白的唇,一点一点将口中的药汁渡入她口中。
接着他用同样的方式,将一碗药全都喂完。
“你不想生,本督主偏让你生!”他绯色的唇角扯出一抹得意的浅笑,飞身盘腿坐到软床内,再小心的扶起离云倾,修长有力的双手放在她后背上,然后运气将一股股暖暖的真气输入她体内。
此时站在窗外的顾堇年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底涌起惊涛骇浪。
千珏殇竟然为离云倾运功治病,他那样自私狠毒的人,怎么可能!
而且离云倾一直说千珏殇想杀她,才一直将她留在身边,既然如此,又为何要救她呢!
难道,难道千珏殇真的喜欢离云倾!
想到此,他眼底闪过些什么,飞身消失在窗外。
——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棂撒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离云倾浓黑的睫毛轻轻动了动,慢慢睁开如钻石般黑亮的眸子。她刚要起身,却发现千珏殇竟然趴在她身边睡着了。
“这是怎么回事?死妖孽怎么会睡在这里?到底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她心里疑惑道,如画的柳叶眉拧成一团,努力回忆昨日的事情。她依稀记得昨日她晕倒了,然后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难不成是千珏殇这妖孽救了我?”
“不,怎么可能?他会这么好心?”
“醒了?”千珏殇略显疲惫的脸上闪过一抹喜色,不过很快被他一惯冷酷阴冷的样子所取代。
“嗯,昨日发生何事了?为何九千岁会在此?”离云倾可不想欠他人情,还是问清楚为妙。
“夫人终于醒了?昨日九千岁守了您整整一宿,还好您终于没事了!”珊瑚端着药碗进来,见离云倾醒了,高兴极了。
离云倾狐疑的看了千珏殇一眼,心想:“什么时候这妖孽这般好了?”
千珏殇接过珊瑚手中的药碗,淡漠道:“本督主说过,你的生死由本督主决定!”
“所以九千岁才救我?”
“不知呢?既然夫人好了,这药夫人便自己喝吧!”他说完起身离开,冷傲的眼神没再看离云倾一眼。
“呵呵!原来这才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离云倾受教了!”她冷嘲道,他对她可真是够狠,够毒!
连寻死的机会都不肯给她!
珊瑚无奈的叹了口气,九千岁为何总是这般拧巴,明明他很关心夫人,地不让夫人知道。
“夫人,其实九千岁并非您想的那样!”
“不是那样,又是怎样呢?珊瑚,你就算是九千岁的人,也不必如此偏帮他啊!”离云倾大声道,说完她就后悔了。珊瑚待她极好,从不会背着她对千珏殇说什么,她怎么能对珊瑚说这样的话呢!
“奴婢觉得九千岁不想让夫人死有千万种办法,未必需要亲自守着夫人一整晚!”
“可……”
“安平郡主终于醒了,没想到我的药效果这般好?明明昨日气若游丝,真是奇怪。”韩玉背着他的药箱,一脸得意道。
“有劳韩大夫为我治病,我却说不出感激的话来。”离云倾苦笑,她在这里已经生无可恋。陪伴她的只有孤独和寒冷,这样倒不如死了干净。
韩玉坐到床边,拿同脉枕为离云倾诊脉。“你不就是看到顾侯要娶娉婷郡主,心里难受吗?再难受也得好好活着,否则岂不是便宜了想你死的那些人!我就活着,还活的开开心心,悠闲自在!”
“呵呵!是这个理,可是我心里却还是难受……”
“咦!为何你体内有一股子强大的气流?难怪你会好的这般快,看来有人渡真气给你了!”
“有人渡真气给我?”离云倾更加疑惑了,谁会这么好心渡她真气呢!
可是很快,她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复杂了。
珊瑚首先明白过来了,“是九千岁,一定是九千岁。昨日我喂夫人喝药,可一直喂不尽。结果最后却是九千岁喂的,也是九千岁在此守了夫人一夜。除了九千岁外,不可能有旁人了!”
“他喂我喝药?”离云倾睁大眼睛,一脸吃惊,跟见鬼似的。
“当然,否则还能有何人?夫人别总把九千岁往坏的方面想,其实九千岁只是面恶,心却并不坏。当年九千岁知道奴婢一家被贪官所害,救下奴婢后,便为奴婢杀了那贪官满门。在奴婢心中,九千岁从来都是这世上最公平,最正直,最善良的人!”
“啧啧!真没想到珊瑚你还有这样的过往,不过九千岁虽然脸臭脾气不好,确实够意思!”韩玉说完,看向离云倾。“你不也是被九千岁所救吗?否则你现在都跟离家那些人化一堆黄土了!”
离云倾的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切让她太意外了,这样的千珏殇是她从未看到过的。
公平,正直,善良,仗义。这些真的在说千珏殇那妖孽吗!还是她真的不了解他!
“既然夫人已经好了,我就不必大半夜被叫来治病,扰我清梦了!”韩玉说完,起身背着药箱离开。
珊瑚看了离云倾一眼,默默的退下。有些事情需要夫人自己去想,自己去体会。
韩玉刚刚从屋里出来,就看到远处那一抹刺目的红。
他无奈的摇摇头,背着药箱走过去。“九千岁既然都不惜损耗内力为安平郡主治病,为何还让我出手?”
“少废话,本督主做事无须向你解释!”千珏殇冷傲道,他也不知道昨夜为何会运功为她疗伤。
“看来九千岁今日心情不好,我改日再来!”韩玉转身刚要离开,却被千珏殇拦下。
“陪本督主喝酒!”
“九千岁早说嘛,喝酒我最喜欢了!”韩玉高兴道,不过他心里知道,九千岁喝酒通常都是心情再不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