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在左舷踱量过一次船的长度了,为什么还要在另一侧再踱量一次呢?”我冲着正在右舷迈着方步从船头走到船尾的南思道说;“难道船的两侧长度还有差异么?”
“不错,确实没有差异,两边都是二十步的长度。”南思道答完走到船尾又自顾自地在船尾横向地踱步两次,然后又走到船头横向踱步两次。很显然他这样做是在测量船体的宽度,我也学着南思道的方法做了一次,船头船尾的宽度是七步的距离。这时我看见南思道忽然趴在船头向船底部凝眸注视,一动不动。
“喂,你难道是想伸手抓住在河底石头缝里游玩的小虾米么?”我问南思道。
“当然,如果我的眼神够好,而手臂又长,倒真想抓几只呢!那样就可以找寻一下童年的乐趣啦!”南思道站起身来,“我想我们的考察可以结束啦。”
“可是,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现。”我嘟囔一声。
“不,我已看到了我想看的东西。”南思道说:“姚经理你的警惕是对的,这件事情确实非同寻常,甚至说非常严重,由於你的警觉及经验挽救了你自己,也使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应对即将发生的罪恶。这是我的电话,有新的情况及时告诉我,别担心,面对一切情况都要保持冷静。”
姚兴发接过南思道递来的名片说:“南队长,听您这么说,我更加紧张了,能否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一些。”
南思道:“放心,我们会时刻保护你,不过现在要告辞了,否则轮机手回来看见我们的话就会使他起疑心的。”
“你究竟看出了什么?”回到局里,吃完饭,我问躺在沙发里看着报纸的南思道。
“我的观察结果还需要证明,现在言之过早。”南思道仍然保持着原有姿势回答。
“怎么证明?迄今为止,你并没有什么行动。”
“下午至迟不超过四点钟二组组长李会吾会按要求把我需要的资料送来。”南思道放下报纸。将自己的上衣脱下反扣在胸部眯上了眼睡觉。
“现在的任务是休息。”
三点四十分的时候,李会吾一阵旋风似的进了门。
“队长,你让我调取的资料来了。”李会吾的里高扬着一份材料纸大声说着,递到坐在桌前边抽烟边看总结的南思道手中。
南思道接过那份资料认真地研读起来。
桌上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办公室内的沉静,我伸手拿起话筒,电话里传来姚兴发急速的声音:“南队长,轮机手刚刚慌忙地跑回来,说是机器修好了要开船离港,可他根本没修过机器,我怀疑有诈。”
我急忙说:“别急,我喊南队长听电话。”
南思道迅速过来接过话筒:“喂,我是……是这样?”思考片刻,“你对他说要上岸卖些必需品,拖住他,我马上赶过去,别慌,要沉着对付。”
南思道放下电话,从武器柜里将“五四”手枪拿出,插在腋下的枪套里,一边命令道:“会吾,你和三组的王成武带组员赶到武警水上边防支队,请他们派两辆水上快艇,等候我的通知,明诚你跟我走。”
“是,队长”李会吾应一声,又降低一点声调请示着:“我和王成武两组的人全部上吗?”南思道:“当然,我想我们遇到了一帮不平常的罪犯,必要时,还要武警战士支援,好了,我讲得够清楚了,你也应该明白了,立即执行吧。”
看见南思道跃跃欲试的模样,我觉得对手不简单,就好比打猎,猎手抓住一只老虎总比抓住一只兔子要兴奋得多,但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看到罪犯的一点踪迹,可是我感觉南思道已经像一只优秀的猎犬一样,机敏地嗅出了猎物的气味,而且正步步紧追。
我开车向湟潜码头疾驰,从早上的经验来判断,这段路程需要走五十分钟,当走了二十多钟的路程后,南思道的手机响了。
我边开车,边竖起耳朵听着南思道的答话。
“姚经理吧,有什么新情况……船已经驶离码头了?把你扔下了……别急,沉住气。”南思道思考一下,果断地“你赶到岸边,租一艘捕鱼的小机帆船,我想只要价格适中,渔老大会租给你的,我们马上就到。”
在江边码头,焦急万分的姚兴发一见我们下车立即跑了过来。“怎么办?南队长。”他六神无主地问。
“船租到了吗?”南思道沉着地问。
“租到了,租到了,价格还算适中。”
“好,我们立即上船追赶美锚号。”
天色已暗了下来,长江两岸的灯火照映着江水,江面在冷风吹曳下摇荡着更显得空阔寂寥。
姚兴发带着我们上了一艘长约十米的机帆船,船的前舱堆积着一副渔网,还有一篮江鱼,驶船的是一位五十出头的船老大,他头上戴着一顶棉帽,身穿一件黄色的军大衣,一看就知是老实本份的饱经风霜的渔民。
“美锚号是向哪个方向驶去了?”南思道问。
渔夫搓着手,咧开嘴说:“您是说停在疋船旁边的那条吧,它向下游走了,看样子很急呢,船头差点碰到我的船呢。”
“好了,这里是贰佰元租船的钱,我另外再加你贰佰,请你无论如何要追上它。”姚兴发把钱交给船老大。
“好咧,没问题。”渔夫接过钱,高兴地走向船尾开足马力把船向下游追去。
“这件事真的糟透了。”在渔船的卧舱内,姚兴发忧心忡忡地对南思道说:“我按照您的意思,对轮机手说要上岸买食物要他暂缓开船,他起先强烈反对,后来突然又同意了,就在我上岸没多久,我侄儿就打手机来说,轮机手已强行升火离港,正说着,电话就突然断了,至此再也无法打通,一定是轮机手对他下了毒手,怎么办呀?这次我真的是损失惨重,不仅货物被抢而且侄子也丢了性命,要栽大跟头了。”姚兴发几乎要流下泪来。
“我想情况没那么糟。”南思道望着舱外的灯火说,“呵,我发现这渔船的速度不慢哩,足有35公里/小时的速度呢!”
“我知道,我知道”我抢着说“按照航道管理的规定,航标的距离是以能看见下一个航灯为标准设置的,你是看见航标灯和我们的航标距离以夜间的船速估算出来的,对吗?”
“你说对了,我是看着手表计算船速及距离的。”南思道说“我想很快就要追上美锚号了。”
江面已完全被黑暗笼罩,只有几艘大轮在南侧的航道里在顶风航行,轮船上的灯光随船的移动而飘忽,而我们这条北侧航道内几乎看不见船只,只有我们在风浪里出没。
“呵,前面终於发现一条船”姚兴发惊呼一声,此时我们已追了一个小时,南思道问:“是美锚号吗?”
姚兴发仔细地辨认着:“没错,正是它,它的左侧舷灯是四盏,右侧只有两盏是亮的,我敢肯定。”
南思道开始用手机联系李会吾。
南思道:“李组长,你那边准备妥了吗?很好!你再跟支队领导说需要一个班的战士,要带枪……好的,马上!”
“南队长,前面那艘船不对劲”我观察着黑夜中的美锚号“它似乎已静止不前,停在原地了。”
“不错,它现在已靠航道的最边沿,确实停住了。”南思道凝视着。
“我们离它还有三个航标灯的距离,只用五分钟就可以到达它的位置。”
“这太好了”姚兴发激动起来,倾刻间他又忧虑道:“可是,他停下来干什么?难道已发现我们了?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也停下来,静观其变。”南思道从容地说:“明诚让船家把船停下来。”
我们的渔船停在了一处芦苇丛生的岸边,此处已不在航道的范围内。
“南队长,我们为什么不追上去?”姚兴发迷惘地问。
“真正的敌人还没有出现,这就是需要我们耐心等待的原因。”南思道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前方江面。“那个地方究竟是多少号航标的位置呢?对啦,我想那儿应该是第45号航标所在,因为我们这段江面长有60公里,湟潜码头是离分界线有10公里也就是10航标处,我们渔船追了它一个小时,应该走了三十五公里,所以应该是45号航标附近。”
“您说对啦,我常年捕鱼知道那个位置。”进入卧舱休息的船老大说:“确实是45号航标灯所在,而且那儿是汉水的入江口。”
“呵,一切都对上号了。”南思道手拿望远镜一边了望,一边兴奋地说。“看,它已经出现了。”
远处江面的美锚号边出现另一艘轮船的灯影,它正在缓慢地向着美锚号靠扰,同时,船上的信号灯在变换着,我虽然不懂它们的含义,但能猜出是同意彼此靠近的意思。
“你们马上出动,对江面上北航道45号航标附近的两条轮船实施监控,等候我的命令再出去,要注意隐蔽。”南思道用手机向李会吾下达了命令。
“好了,我们以刚才的一半速度靠近美锚号,当然必需息灯,尽量做到悄然无声。”南思道转身向船老大说道。
我们的渔船在离美锚号约二百米远处停了下来,在这样的距离内,我可以看见被我们盯梢的两条船上人影晃动,他们似乎在从美锚号上搬运一些什么。
“天哪,他们一定是在搬我的铜材!”姚兴发绝望地喊道。
“不是的,亲爱的伙计,你再仔细看,那船上的人是每一个人抱一箱货在搬运呢!”南思道安慰他道。
“是的,我的一木箱铜材是有100斤,一个人绝抱不动。”姚兴发仔细观察后说“可是他们搬的是什么呢?他们这样持续不断,是有几百箱呢,我在美锚号上没有见这许多货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坐在渔船的卧舱内,听着江风渐渐硬朗刮起来,小船被水浪推动开始越来越猛烈地摇摆,望着默无一言的南思道,我真的有点沉不住气了。
这时,南思道的手机铃声打破沉寂,李会吾的声音穿透黑夜从手机的扬声器里清晰地递送出来。
李会吾:“头儿,我们两艘巡逻艇已经到达45号航标处,现在正监视这两条船。”
南思道:“很好,值得表扬,不过,你们有没有暴露呢?”
李会吾肯定的声音:“没有,我们是悄悄摸过来的,现在艇停在江水入口的芦苇荡里,离船有一百多米。”
南思道:“你船有没有红外望远镜?”
李会吾得意地说:“这我已经想到啦,我已带上了,刚才通过望远镜我发现一条是美锚号,加一条是五航32号,五航32号的人正从美锚号上搬运纸箱,但不知里面是什么。”
南思道:“美锚号上的情况能看清楚吗?”
“卧舱内有一个人被捆绑着,这会儿还在挣扎呢!”李会吾忽然惊讶地叫了起来“哎呀!货似乎已搬完了,五航32号正离开,现在怎么办?头儿?
南思道思考一下问:“五航32号上有多少人?”
李会吾:“刚才我数了一下有十个人。”
南思道:“这样就要好办多啦,你们两艇尾随五航32号,估计它会向汉水开进,你们加上一个班的武警战士,还有枪,足够控制这条船了,不过,在我下达行动的命令之前,必须与它保持距离,它身后一定还会有大鱼出现的,美锚号就交给我处置吧。”
李会吾:“是,头儿。不过你还没告诉我那些货物是什么呢?”
南思道:“总归不是******,待会儿你会亲眼看见的,现在留点好奇心给你自己解决它。”
李会吾:“是。”
“我们可以行动啦!”当五航32号船的灯影拐入汉水航道后,南思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