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啊?”一声,满脸茫然:“我?”
薛宝钗便知道林黛玉肯定又是走神了,轻言提醒道:“王爷让人上前去演示书法,你可仔细些。”
北静王虽然只是贾家族学的客卿,才来过那么两三次,但是向来冷漠严厉,不少学生都害怕他。
林黛玉苦着脸,又转头看向北静王,搞不懂为什么突然被北静王点名,心里十分不爽,一边慢吞吞地走,一边应了声:“噢——”
北静王皱眉看着她上来,看她一张小脸皱成一团,心里没由来一阵舒爽。
林黛玉上前写了,因为有着原身的底子,自然是不怵的,经过这么一遭,林黛玉再看北静王,便有种学生看先生的感觉,总是莫名有点紧张。
等到北静王的客讲结束,林黛玉慢吞吞收拾东西,薛宝钗见了,抬头看了一眼上头还在指点学生的北静王,悄声问:“你可是有话要同北静王讲?”
林黛玉含含糊糊带过去:“是啊,我要问问北静王为何专门针对我。”不说别的,来客讲几次就点她几次,这也太过分了吧?
薛宝钗笑道:“你那样魂不守舍的样子,是我我也点你。”心中知道林黛玉必定是有些隐情,既然不愿跟她说,那她也就不多问。
等到终于没人,北静王才过来放了一本字帖在林黛玉面前,林黛玉伸手一摸,果然书本中夹着什么东西,不动声色地点头,亲自收进书袋中,连紫鹃也没让碰,一直带回去。
等回到院中,见四下无人,让紫鹃守住门,打开信看了起来。
信上的字迹是熟悉的,出自林如海之手,每月必定一封家信的林黛玉很熟悉。
信上内容寥寥无几,但是光那么几句,林黛玉就觉得心中大定——“吾儿聪颖,为父身边确有一二奸人,自你母亲过世之后为父便留心观察,为确保你安全方送你至外祖府中。吾儿虽年幼,已知为父操心,实在宽慰,所提之事为父必定留心,万望吾儿保重。进宫一事大局已定,无须多心,年节之时,为父或将上京一叙。”
此外,心中对林黛玉所提及的对未来一些局势变化的“猜测”,林如海都拣那不要紧的回答了,虽说不至于全然有防备,但是也不至于完全无准备。
只有一个,林如海在信上说,他日常仍然有些咳嗽,看过诸多大夫都不见好。
林黛玉闭目沉思,原著中林黛玉便是肺痨而死,肺痨便是现代医学中的肺结核,虽然在二十一世纪已经不是什么大病症,但是在没有对口药物的古代,肺痨便是绝症。
尤其肺痨的传染率极其之高,日常飞沫、唾液都会传染,换句话说,只要是稍微在林如海的日常活动轨迹中加上一些患病之人的用具,林如海便有极大可能感染上肺痨。
而林黛玉什么时候感染上的肺痨呢?好似也是在回去奔丧之后。
林如海现在就开始咳嗽,莫不是现在就已经有人下手了?
林黛玉面色一沉,感觉恐怕是等不到年底了,早起肺结核只要好好护理,勤加锻炼,自愈的可能性都不小,但是拖到年底,那是万万不可的。
正思索对策之际,紫鹃通传王熙凤到来,林黛玉连忙迎出去:“凤姐姐略等我一下,我换换衣服马上就来。”
一面换了衣服,让琥珀开库房取了些药材凑了份礼品,便跟王熙凤一起去宁国府看秦可卿了。
林黛玉如今不怎么用琥珀,便干脆让她管了她的小私库,看起来重要,所有的金银钱财都在琥珀手里管着,实际便是箍着琥珀——那看守库房的事儿是一刻都不能够疏忽的。
琥珀心里忐忑,知道林黛玉因为薛蟠的事对她不满意,一直等着林黛玉跟她当面锣对面鼓,可是林黛玉竟然什么都不闻不问,还让王嬷嬷把库房的钥匙跟账册都给了琥珀,若是从前,琥珀怕是会忙不迭接下来,但是现在接过来就有些跟烫手的山药似的。
紫鹃有些不解还曾问过:“姑娘,王嬷嬷管库房管得好好的,为何要突然换给琥珀管?何况琥珀还……”
林黛玉笑道:“不给她权力,又怎么找到一击即中的机会呢?”
紫鹃看着年纪小小的林黛玉面不改色地说着计划,根本不怕不成也不怕别人知道,心道,还好自己及早选择跟随姑娘,不然真要跟姑娘对着玩儿,谁能玩得过?
紫鹃拎着东西,跟小红一同在后头跟着,前头王熙凤正跟林黛玉说话,紫鹃见了小红也问道:“你如今倒能跟着琏二奶奶一同出来走动了,可是得了什么体面?”
小红啐一口:“紫鹃姐姐当我是什么人?我爹娘说了,我没有那富贵命,千万莫要肖想那富贵事。我不过是恰巧帮二奶奶送了几个消息,二奶奶说我话回的好,这才愿意调教我的。”
紫鹃笑道:“没想到你竟真是个能够提拔得起来的。”
“紫鹃姐姐这话可是林姑娘说的?”小红好奇问道,她如今跟紫鹃关系也不错,因为王熙凤几次让她给林黛玉和薛宝钗传消息说生意的事儿,她都能够把握隐晦跟决策的度,很让王熙凤满意。
但是要说起这开头,倒还是离不开林姑娘——先前林姑娘去二奶奶那里走了一圈,说往后便专门用一个人来传话,平儿奶奶如今身份不一样,又太忙,林姑娘便点了她,说她看着是个老实的,又不笨。
起初王熙凤跟紫鹃等人都还有些犹豫,毕竟小红只是个在外间洒扫的小丫头,虽日常看着一副笑模样,不蠢笨,但是也没做过什么要紧活计,如今生意这样隐晦又重要的事,就让这么个小丫头去做吗?
林黛玉只笑道:“我倒是觉得她是个能调教的,就试试吧。”
岂料还真试成了,一来二去小红便跟紫鹃等人关系也不错,原先小红还暗暗思忖,不知这林姑娘提拔自己是不是有所图,若是这样,她虽可以帮林姑娘做事,但是万万不能出卖二奶奶。
可是这么一段时间过去了,林黛玉忙得很,竟是半点儿都没有跟她联系过,日常紫鹃传话也从来没让小红额外做过什么,倒弄得小红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林姑娘真的就是因为觉得她可调教,所以才提拔她的?
这样没私心的人儿,可不似这府里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