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道:“大家自是知道的,对外称呼一贯是平儿姑娘,我揣测平儿姐姐或许没有这般想法,但是耐不住琏二哥哥的心思。”
其实说到底,贾琏跟贾宝玉一样,都是仗着自己有些“姿色”“财情”但凡是个姑娘嫂子,都可以从他这里讨些好去。
平儿是王熙凤跟前的人,一早就让贾琏得了手,的确是王熙凤让的,但是王熙凤心里气不气?当然是气的。
不然也不会一直拖着那么久才给平儿正名份。
按照原著,现在平儿早不是姑娘家了,可还一直以姑娘的身份行走呢。
平儿自诩跟贾琏有些情分,贾琏也疼她,王熙凤越是卡着,贾琏便越是觉得欠平儿一个说法。
王熙凤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儿情绪来,沉默片刻只道:“好,妹妹这话我记得了,我且回去瞧瞧。”
送走王熙凤,林黛玉心中叹气,若是她没猜错,这一回平儿的身份肯定是要过明路了,但是到底是不是对平儿好,林黛玉也说不上来。
对红楼梦中人,林黛玉总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贾母好不好?当然好,但是贾母总想把她跟宝玉凑做一对,她心中也是不喜。
王熙凤好不好?但看林黛玉在荣国府的日子,王熙凤该是顶顶好的一个人了,但是王熙凤背后做的那些放印子钱的事,也害过不少人。
还不说原著中王熙凤跟贾琏吞了林如海留给林黛玉的家产,那可是无法计数的财富啊。
还有贾宝玉,端的是一个清秀美貌小少年,待人礼貌,对世人多怀善意,他读书亦是出众,只一个,不想跟自家老爹一样考科举为官,有错吗?好像也没什么错。
但是一想到原著中贾家倾颓,贾宝玉半点儿忙都帮不上,连心爱的女人都照顾不好,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如花似玉的姐妹们被中山狼下手,被淤泥污染。
这便是罪过了。
至于平儿,虽然林黛玉不说,这事儿迟早也会被王熙凤察觉,但是现在她提前说了,虽是会对王熙凤的身体好些,或许不会积累那么多不可说的病症,但是这次却无端拖累平儿了。
林黛玉自觉三观不正,为了求王熙凤救紫鹃,仗着对原著的记忆出卖平儿,着实不该。
因而几日都是病恹恹的,只留在院中照顾紫鹃,倒是没空去外头看看。
这边宝玉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林黛玉自然也是不知晓的。
那日姐妹们一起玩耍,袭人见宝玉对宝钗亦是关切有加,心里不由得着急起来,她如今跟琥珀离了心,琥珀虽还肯跟她说话,但是因为已经得了林黛玉的话,会想办法把她给薛蟠,因而也不肯再求袭人。
袭人竟是找不到人商量。
一时觉得宝玉跟黛玉好,一时又觉得宝玉跟宝钗好,便是看那史湘云也觉得颇为不顺眼。
院子里晴雯麝月秋纹也都不是吃素的,她着急得不行。
这一日,恰巧贾珍之妻尤氏治酒,请了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赏花,并宝玉跟诸位姑娘也都一起去了宁国府中。
吃过酒后,黛玉病恹恹地靠着贾母坐着,其余姐妹自在院中玩耍,宝玉因吃了酒有些困顿,便去了秦可卿屋中午睡。
待袭人找到他,伺候他醒了换衣裳时,便摸到他……袭人心中自是知晓宝玉这是长大了。
想着如今宝玉身边人实在是太多了,家世匹配的,人才出众,容貌角色的……她若是不抢个先,恐怕就真没她什么位置了。
因而袭人佯装不知,故意问道:“你这是梦到什么了?!”
宝玉含羞央告:“好姐姐,千万别告诉别人。”
袭人因道:“哪个别人?”
宝玉道:“你自是知晓的。”
袭人故意挑逗:“那你且说说,到底梦着什么了,我才好知晓哪些话儿不能说。”
宝玉道:“一言难尽。”
袭人继续挑逗,但却不知宝玉这阵子跟黛玉宝钗一起的时候多了,一个自是性格孤傲,一个规矩极大,都是不肯让他吃胭脂口红的。
尤其林黛玉说他,虽不必男女七岁不同席,但是到底为了这满园子姑娘家的名声,好歹该收敛一些。
至少她院子里的人,贾宝玉要是敢动的话,她肯定不会轻饶。
宝玉一向倾慕黛玉,见黛玉不喜,已是改了许多。
因而这回无论袭人如何哄骗, 决计不肯跟她说警幻仙子带他领略的人事。
袭人亦是没办法,这一日晚间伺候宝玉洗澡,便找了由头支开屋子里那几个丫头,倒是今日宝玉在外头玩得一身汗,横竖她已经伺候了,就莫要臭烘烘熏着别人了。
宝玉亦因为午睡的事,怕别人知道,也指着袭人道:“我先进去,今日只得你伺候。”
晴雯一贯是看不上秋纹麝月几个喜爱跟宝玉洗漱打闹的,偏生她又是个牙尖嘴利忍不住话的,知晓袭人是心里有鬼,偏生要扯出些名头来。
一贯爱好名声的就是她,岂不知大家早已明白得透透的了。
晴雯道:“宝玉这样臭烘烘的味道,袭人你倒是喜欢得紧,在外头伺候了一遭不说,回屋里还不肯让人,可是今日得了什么好了?”
袭人心中暗骂,若是得了好了,我也不必在这里哄着你们几个小娘皮。
只是她知道晴雯这人就是没事也要招人吵架的,不吵舒服了她还不能够放过,因而更是闭嘴,一言不发不肯跟晴雯对话,只由得她自己去说。
晴雯因是冷笑:“如何?瞧着如今连话都不跟我们说了,显是不一样了。”
秋纹麝月因而心中也有不快,谁都知道宝玉快要成人,她们这几个迟早都是要给宝玉的,一则恨袭人抢了先,二则又恨晴雯这张嘴,如今把袭人说成这个样子,难道日后她们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吗?
谁又比谁高到哪里去了?
因而宝玉这院子里几个大丫鬟倒是心思各异,互相不肯跟对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