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何因何果?”郑太医跟北静王不明。
“说来惭愧,梦中我便是那河畔的一株野草,有人路过给我浇了一滴水助我活命。此生我投胎来便是为了还那一滴水的恩情,这水,便是眼泪。”
林黛玉斟酌说道,不怪她迷信,实在是这具身体太奇怪了。
之前没有什么烦心事,不必总哭的时候,郑太医倒是能够调理好,但是对比眼泪带来的毁灭效果,可谓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昨天琥珀那样一哭,林黛玉甚至没有半点招架之力,若是这样下去,岂不是命都拽在别人手里?
谁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什么人哭?这生死的机关都放在别人身上了,她怎么能够安心?
所以虽然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不说不行,不然郑太医只按照她身子虚弱来治,不明她脉象中水象太过的缘故,恐怕一直都只是治标不治本。
林黛玉看着郑太医跟北静王,心道,我这算是把本命秘密都说了出来,眼下只有信你们的了。
郑太医乃是大夫,虽然一贯不喜方士那套,但是古来医巫一家,医者用药,巫者抚灵。
他诊治一向没有过失手的时刻,林黛玉这来金陵大半年,身体屡治不好,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找不出症结所在。
现下听林黛玉说了,便恍然大悟,只是这样就……
郑太医道:“若此时与前世因果有关,那便不是我所力及之事,此时该请王爷帮忙。”
“王爷?”林黛玉不解。
北静王面色淡淡:“我如今领着差事,为皇上寻找方士丹药。”以求长生之道。
“徐福啊?”林黛玉下意识想到。
徐福便是当年给秦始皇寻找长生不老丹药的人,话本中有记载是说他羽化登仙,带着徐福教中的童男童女一起升天了。
但是林黛玉在穿越之前是从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的,更愿意相信这种解释——秦始皇老年显露出人傻钱多的气质,那徐福就是个骗钱的,可能的确会些医术之类的,给皇上调理了几年身体,有些效果。
但是要长生不老那肯定还是做不到的,所以后来瞒不下去了,带着五百童男童女去了海外,寻了一处岛屿重新自立为主。
林黛玉看北静王的眼神便有些怪怪的,想不到啊,这么气质清越的一个少年,竟然是个骗钱的油子……想不到啊想不到。
殊不知北静王心中震撼,若真如林黛玉所说这般,这一着,或许真是他拖累了林黛玉。
想到此节,北静王沉声问道:“如果真如你梦中所说之因果,投胎来便是为了报恩,哭干了眼泪便算大恩得报,可重回那河畔做一株仙草,有何不好?”
林黛玉听到这里,更觉得北静王就是个骗子半仙,开什么玩笑,得道升天?升西天啊?
林黛玉连忙摇头道:“这只是个梦而已,讲给郑太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点子。但对我来说,这一世便是这一世,与前世、后世无关,若我只顾着自己哭干眼泪还清上辈子欠下的恩情,那这辈子父母的养育之恩,那么多人对我的好,又如何还清?”
“这样下去岂不是生生世世,永世循环?”
林黛玉从来都不是那种为前事后悔,又或者觉得以后就会如何如何的人。她关注每一刻的当下,信奉过得好现在,才过得好将来的道理。
北静王点头:“既是如此,你先在郑太医这边治着,我若查到有关此事的消息,亦会帮你留意。”
也……行吧。林黛玉勉强点头同意了,还是觉得北静王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个骗钱的黄半仙,说话的可信度要降低三十个百分点。
紫鹃用过药之后,林黛玉便乘着马车回了荣国府,时间不过两个时辰多一些,琥珀那边也才刚刚三碗水煎制成一碗。
琥珀端着药过来的时候,林黛玉跟紫鹃早已在院中,雪雁便不再阻拦琥珀,让琥珀进了屋。
林黛玉让雪雁接过药,却不忙着喝,而是慢悠悠地问琥珀:“我可是说过了,不怕你从前做错事,但我要听你一句实话,今日这药,有何说法吗?”
琥珀一听,立刻跪下,指天发誓:“姑娘,琥珀知道错了,决计不敢再做那样胆大包天的事,姑娘尽可以放心,这药是小红看着我煎制,一直送到门口的。”
小红?这名字有点熟悉,是王熙凤中的一个小丫头,做事很是周到。
看来是王熙凤帮着看顾着的,林黛玉见雪雁点头,知晓小红肯了,这药没问题,这才端起来喝下。
郑太医说了,只治体外之症的话,大夫开的药都差不多,林黛玉喝的这个方子也还可以。虽不如他的好,但是若在府中耳目太多必须得喝,那便喝也无妨。
林黛玉喝了,又让雪雁伺候紫鹃喝药,自己带了琥珀出来。
“你既说了实话,又心知悔改,我便不责怪与你,昨日尚未问你,你可是中意薛大爷?”林黛玉直白问道。
琥珀心中一跳,连忙道:“姑娘,奴婢不敢,奴婢再是万万不敢的。”她今日去找袭人,见袭人态度冷漠避而不见,便知道自己犯了傻。
袭人为何会给她这样的药物,说是不会让人没了性命,只是会疯疯癫癫不通事务,这按说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但是一想这药用在林黛玉身上,那林黛玉有了疯傻的名声,可不就再沾惹不上宝玉了吗?
只是琥珀不知袭人为何这就要对林黛玉动手,便是没了林黛玉,那也还有别人,袭人就那么肯定别人比林黛玉更好?
只是这一事总算让琥珀知道袭人这边靠不住,心里更是不安,事情她已做了,好在没成事,眼下没有别人能够帮她,只能看林姑娘肯不肯放过她了。
见林黛玉问,琥珀慌忙就要哭着求饶,林黛玉连忙哄道:“你别哭,我问你这个是有缘由的,说不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助她?什么意思?琥珀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