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心知,若是林黛玉跟她说金银为报,那她或许还不怎么在意,但林黛玉这样说,王熙凤心中就警觉起来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有些话,一字千金,一句能够换回一条命。
“什么话?”王熙凤脱口问道。
林黛玉往外面一看,琥珀已经走到门边上了,一边往屋里瞧,一边笑着问雪雁:“姑娘还在里面哭呢?该请姑娘出来歇着,换我照顾紫鹃吧。”
雪雁连忙道:“姑娘才好呢,琥珀姐姐可千万别再招惹姑娘哭了。”
两人在门口说话,琥珀脚步未动,身子却是已经快伸到屋子里头来了。
林黛玉便闭口不语,只作关切紫鹃的模样,王熙凤心下了然,不便多问,见着琥珀还招手笑道:“你可快些扶你们姑娘下去吧,紫鹃这一倒,你们姑娘也跟着倒,倒是叫我好生火气。”
琥珀连忙道:“这个不关二奶奶的事,是奴婢们照顾不周,我这就扶姑娘下去。”
待回到林黛玉屋里,琥珀刚想问,王熙凤又说了:“我这里有大夫开的方子,你们姑娘的药,还有紫鹃的药,给别个我也不放心,还是你来吧。”
说着,就把药方给了琥珀,又道库里没药,要琥珀去外头抓来,再给林黛玉和紫鹃煎制。
琥珀心中着急,这还没跟姑娘说上几句话呢,就被支使来支使去的,竟是没有半分机会求求林黛玉。只是二奶奶到底是府里的第一人,她发话了,琥珀也不敢说什么,便只能拿着药方出去了。
心里道好歹二奶奶还是肯将抓药的时间给她,可见是没有多责怪于她的。
这边琥珀走了,王熙凤话不多说:“我这就安排马车,送妹妹去外头,只一个,琥珀回来之前妹妹必须回来。”
琥珀出门加上煎药,能够糊弄过去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
林黛玉想了想,尽够了:“好,我一定准时回来。”
王熙凤看着林黛玉收拾东西出门,将心中的求知欲压下去,亲自让人抬了紫鹃上车。
她亦不问林黛玉要去哪里,给足林黛玉自由。
林黛玉多王熙凤弯腰行礼:“多谢凤姐姐,等我回来,必定给姐姐一个交代。”
王熙凤挥挥手:“快些去吧,早些回来。”
林黛玉上了马车,紫鹃昏昏沉沉发着高烧,尽说些胡话,喊爹娘哥哥嫂子什么的,林黛玉摸着她的额头,心里微微有些焦躁。
北静王府中,北静王接到门房报信说荣国府来了辆马车,心中便知跟林黛玉有关。
只是昨日才来,今日为何又来?还用的是荣国府的马车,可是出事了?
当下便跟郑太医一同到前院,郑太医一看,嗬,好家伙,又多了伤患,而且还伤得不轻,人都开始高热说胡话了,顿时就叫了小学徒来,抬着紫鹃进去了。一面吩咐准备些热水、冰块、针、药酒之类的东西。
林黛玉不免问道:“郑太医,可是情况有些危急?”
郑太医瞪她一眼:“当然危急。”
不说危急一点,这丫头片子也跟臭小子一样,三天两头出事,昨儿个才来,今日就又来。虽说现在要帮紫鹃去热,尚没有时间细看林黛玉的情况,但是凭着郑太医的功力,可不是早就看出来林黛玉情况也不太好。
不过是眼下腾不出手来罢了。先用紫鹃给小学徒练练手,后头小学徒自己上手了,他再来教训教训林黛玉。
呼啦啦一帮子小学徒捧着各种东西进去了,林黛玉也要跟进去,北静王伸手拦住:“在外面候着吧。”
大夫看病,不需要太多人在场。
林黛玉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心知以郑太医的秉性,能治就绝对不会耽误,额外吩咐就不必要了。
便跟北静王单独坐在郑太医院子的厅堂里。
这会儿人都被郑太医叫走了,厅堂里只有他们两个,北静王一向是个面冷的,林黛玉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一时之间格外尴尬。
林黛玉不动神色地拿眼去看北静王,北静王又在盘他那串碧玺珠子,很是老神在在的感觉。
林黛玉心道,这倒是不怕尴尬的。
北静王不怕,可她怕啊。林黛玉咳嗽一声,说道:“昨日的事……多谢了。”
北静王冷冷道:“谢就不用了,往后莫要再……”
林黛玉立马接道:“您放心,以后一定不会再拖累您了,昨天是不知道那酒楼跟王爷有关。”要是知道,她肯定不回去。
北静王:“……”
他是这个意思吗?他好像想说的是让林黛玉莫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被林黛玉这一打岔,倒是不好再说下去了。
有种落井下石的感觉。
“嗯,你身子,不大好?”北静王抬眼看林黛玉拿手按压眼周。
林黛玉“嗯”一声:“昨天回去又哭了一遭,眼睛有些疼。”
北静王仔细看林黛玉的眼睛,见着里头一片血丝,微微有些核桃眼。
看起来……更像兔子了。
北静王从袖中摸出一块玉来:“这是冷玉,你拿着吧。”
“嗯?”林黛玉手里冷不丁被塞进一块冰凉通透的玉佩,沁得人心中一片清明。
“王爷,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林黛玉连忙要把玉塞回去。
北静王冷了脸,她这是什么意思?
昨天他说了他必定会给她一个交代的,但是现在她尚且年幼,他又诸多事端未曾解决,即便要迎娶她也不是这个时候。
如今给她一块定情玉佩让她暂且放心,她这是,不满意?
林黛玉只一个劲地把玉佩塞回给北静王。
开什么玩笑?这玉一入手就知道不便宜,她给北静王惹了一大堆麻烦,北静王没让她赔礼道歉,反而还再送她东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
林黛玉吓得赶紧把玉往回塞,仿佛这冷玉烫手似的。
北静王执意不收:“你放心,我给你这个没人知道。”
北静王这话一出,林黛玉更不敢收了,脱口而出道:“就是因为没人知道才不能收啊!”
林黛玉心中欲哭无泪,难道是因为昨天被益阳县主误会了北静王跟她的“奸情”,惹恼了北静王,所以给北静王今天干脆再给她加上一个盗玉的罪名,好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