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夫人听力超群,年轻时候还好,后来在北静王府的那些年中,因老北静王所求,不得不日夜监听四周的动静,几年下来,就习惯了如此。
故而即便北静王劝她不用再如往常那样谨小慎微,乐夫人也做不到了。
乐夫人面带微笑,她既能听到伙房运送饭菜的动静,又怎么会听不到这皇陵之中出出入入的动静呢?
只是乐夫人如今无所求,她是该死之人,即便未死,也已经行将就木。
唯独放心不下永龄,担心永龄受欺负,好在有北静王照看,永龄又得宠,才总算是放下些心来,不至于立时去寻死。
乐夫人道:“我在这里倒是听出了几条暗地里的路,只不过我甚少外出,所以也只能知晓这里的一段,再远,我就不知道了,也去不了。”
林黛玉忙点头:“您不方便出去,咱们没理由让您跟着冒险,您就告诉我们如何离开这里就行。”
皇陵之中许多建造设计都是类似于宫内,一层一层宫门,现在乐夫人所在的地方,其实是伙房、浣衣坊、洒扫坊集成之地,主要是下人所在。
因为只有在这里,在这种地方,她才能够不被人在意地活下去。
若是更深的地方,贵人多,是非也多。
林黛玉跟北静王已经很满意了,他们都不是习惯依靠别人的,进来之前已经设想了最坏的情形,如今能够找到秦可卿,还有乐夫人的帮忙,已经是意外之喜。
“劳烦夫人带路。”北静王伸手做请状。
乐夫人迈步从他身边经过,又在林黛玉站的墙边拿了一根拐杖,一出门,乐夫人就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太太,任是谁看到她满头的银发跟佝偻的腰背,都会觉得她已经七老八十了,根本想不到她才只有三十五岁。
林黛玉跟北静王扶着秦可卿,悄悄跟在乐夫人后头。
乐夫人的听力果然好用,加之她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对这里的一草一木,轮值监视都十分熟悉,很顺利地离开了杂务院。
但是要去山崖边,还得穿过一片连着花园的林子,乐夫人到这里就不好跟着了,只能目送林黛玉几人离开。
从山崖下来的时候,北静王带着林黛玉,可以踏水,可以翻墙,可以爬树从树上跃过去,他只用“搀扶”林黛玉一把就好。
但是现在带着秦可卿,一来不方便,二来,北静王也不愿意。
所以只能够老老实实穿过花园。
林黛玉提心吊胆地扶着秦可卿走,秦可卿也是泪眼汪汪的:“都怪我,身子不中用,这会儿腿脚酸软,还要拖累你们。”
林黛玉叫她说得有点儿恼火:“别说了,你活着对我的意义是不一样的!你清楚这个,就莫要再说了!”
北静王在前面开路,大家竭力安静地行动,眼看着就要穿过花园了,突然传来一声呵斥声:“站住!什么人!竟敢鬼鬼祟祟偷袭太妃!”
偷袭?太妃?哪位太妃?林黛玉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