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给我看看,没毒吧?”郑太医轻车熟路地让北静王掀开衣服查看伤口。
北静王倒是没有怎么耍滑头,回来一趟乖多了,从善如流地掀开衣服给郑太医看。
伤口触目惊心,郑太医看了一眼就抬头看北静王:“这算小伤?”
北静王面不改色:“没死都算。”
郑太医:“……”行吧。
不过也确实不算严重,对于郑太医来说,只有三种情况是比较难以处理的,一种是当场失血过多那种,之前北静王就是,跟景木他们几人走失,被人围困,若不是命大孤身冲出重围,及时找到郑太医止血,可能就真的挂了。
第二种是中毒,当然这种情况也比较少,毕竟北静王身上避毒的东西也不少,等闲的毒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顶多就是难受罢了,真要厉害的毒,也是需要花很多银子很多精力去制的,没有十足的把握,对方也不会轻易用。
第三种就是伤口溃烂。
北静王这人极其不听话,经常性的把自己的小命不当回事,之前好几次就是,北静王说是小伤,也不让郑太医看,自己也不管,就那么任由伤口自己发展,运气好就养好了。
运气不好?那当然就是伤口溃烂,每每到发烧不止被人看出来的时候才会消停。
这一次也是第三种,伤口并不算太严重,只是一看就没有好好处理,简单上过药之后就任由它自己发展,现在已经隐隐有一圈腐肉。
不过北静王肯让郑太医看,这就出乎郑太医的预料了,他也心累了,不想多说什么,帮北静王清理伤口,重新上药。
虽是腐肉,但是为了清理干净,是必定要多去除一些的,就难免碰到活肉,郑太医亲自下的手,都觉得有些难以忍受,但北静王却是面色不改地忍住了。
若不是额头上泌出的细密汗珠,郑太医可能会觉得北静王这人就是石头缝里钻出来的,根本不知道疼。
花了小半天时间才清理好伤口,郑太医也颇感疲倦,将残局留给徒弟去收拾,郑太医坐在椅子上,一副半生不死的样子看向北静王:“怎么这次转性了,肯给我看了?”
之前哪次不是他再三请求才让治的?
北静王略微恍惚了一下,抬头道:“惜命。”
“哟?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可真是不一般。”郑太医毫不留情地嘲讽。
救命的交情归救命的交情,但是他们俩这关系可必须保持这种互怼模式不能改变。
郑太医管这个叫原则,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因为住在北静王府上已经被别人看作是北静王的狗腿子了。
北静王任由他嘲讽,半句不辩驳。
他匆匆处理完金陵的事情,将他跟林如海能够看出来的人都处理干净,能杀的杀,杀不了的也想办法断其臂膀,或是调离江南,让那些人一时半会儿不能够再对林如海下手。
过程中当然会受伤,林如海对北静王的辞行表示十分担忧,再三确认:“王爷身上的伤势真的不需要再处理下?”
“不需要。”北静王匆匆过上披风就要回京。
景木等暗卫也都已经就绪,林如海便不好再做挽留,只能郑重道谢:“此次多谢王爷出手相帮。”
若不是有北静王在暗中出手,光凭林如海,即便是看出来有些人有问题,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能够解决掉的。
如今至少能够保证江南这一带是干净的了,就算是有剩下来什么,也都不足为惧,林如海自己就能料理了。
北静王辞行,一直到船开动了才稍稍松了口气。
景木趁无人,钻进船舱来,悄无声息地给北静王递上了金创药,之后北静王也没让停船,一路上京,不做停留。
景木恍惚中好像有点明白北静王是为了什么着急回去的,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林黛玉是在宫中见到北静王的,北静王才学如何尚不得知,但是他那一手字据说是连太上皇跟皇太后都称赞的,所以偶尔也会到宫学里来授课。
寿康公主一见北静王就十分激动:“王兄!”
永龄公主更是激动,只是她是被人接进宫里来,挂名在皇后名下养着的,并不如寿康公主等人得势。
这会儿见到亲哥哥来,也只站在一旁眼睛亮亮的,行过礼后并不肯怎么上前。林黛玉也很是乖巧地站在永龄公主伸手,悄悄看北静王。
她离京是秘密,众人不知,北静王回京的时间又跟她相差许久,倒是没人知晓他们曾在淮扬共同度过几个月的时光。
寿康公主满眼都是星星:“王兄你这几月又是去了哪里?可曾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带回来吗?”
北静王不动声色地将袖子从寿康公主手中拽出,微微一笑:“自是有的,已经让人送到宫里了。”这会儿应该已经送到休息处了。
寿康公主丝毫没有留意到北静王的回避,很是高兴地又拽着北静王的衣角道:“王兄,我这几个月每日都有练字,书法又有进益了,王兄来看看吧。”
林黛玉:“???”不对吧,至少她来的这几次可瞧见了,日常的功课都是薛宝钗帮忙做的。
薛宝钗还说呢,多学一种字体不算是什么难事,说的便是寿康公主要求她模仿笔迹的事儿。
林黛玉看到寿康公主果然拿出薛宝钗的字出来给北静王看,心里简直是哔了狗了,极其为薛宝钗不平,只可惜薛宝钗在宫中贯彻的是低调做人,顺从做事的原则,肯定不希望她闹大了。
面对这样的狗血事件,林黛玉只能彻底将头转过去,悄悄落于人后,不愿意上前听寿康公主鸠占鹊巢的战绩。
北静王原本还不好直视这些公主跟官员家中的千金,没那么容易发现林黛玉的。
结果寿康公主刚上来,他就看到人群后方一个姑娘极其不屑地扭开了头,顿时就锁定了目标。
很久很久了,北静王心里觉得,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