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子是特制的,从中间可分开,后面半截是跟剑鞘一样卡上去的,将锋利的精钢利刃掩藏起来。
此时林黛玉直接拔出剑鞘这一半,毫不留情地往张承志胸口上捅去。
林黛玉从来就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性子,况且张承志这种行为,说轻了是……说重了,按照古代女子对名节的重视程度,这可不比后世的……情节轻。
她正当防卫,杀了张承志都是应该的。
一阵冰凉的触感刺进皮肉里,张承志的第一感觉还不是疼痛,而是冷。
天气这么热,胸口却好似被人放进了一截冰锥子一样。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看到鲜红的血液从衣服上沁出来,才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
“你、你……”张承志“你”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眼眶好似要裂开一般盯着林黛玉。
林黛玉的手虽然也在颤抖,但是面上依然镇定:“我已经警告过你了,是你执意不肯收手!”
同样是性命受到威胁,别说什么张承志只是对她动手动脚而已,这个名节为重的年代,她连命中注定的宝玉都不肯逾矩,何况是眼下的情况?
张承志就是在谋杀她!
林黛玉厉声呵斥:“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快滚!”
张承志捂着胸口,疼得说不出话来,他死死盯着林黛玉,仿佛才明白过来眼前的女子有多可怕一般,惊慌后退。
之时他后面亦是拥挤的人群,张承志后退不能,转身怒骂:“滚开!老子要死了,再不让开的话老子拉着你们一起死!”
张承志的声音十分恐怖,听到的人不由自主地让开一条路,张承志回头看了一眼林黛玉,捂着胸口匆匆下楼了。
人们也跟着张承志回头看,只是到底逃命要紧,或者也是因为人挤人,根本没有时间停留就被后面的人挤着向前了。
这里的一场闹剧瞬间淹没在涌动的人群中,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林黛玉留在原地,缩起身子,让自己更可能地靠近缝隙最里面,脊背靠上坚硬的墙壁,紧紧贴着,才让她感觉到有一些安全感。
不知道多久,人群终于散开了些,紫鹃艰难地逆着人群上来,一眼就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林黛玉,还有她裙摆上的斑驳血迹。
紫鹃心中大骇,蹲下身子来,轻轻护住林黛玉,林黛玉浑身一震,赫然抬头。
那一瞬,林黛玉眼中的惊恐刺伤了紫鹃,紫鹃轻声道:“没事了,姑娘,后院没有火灾,只是一些熏烟罢了……”
“我知道。”林黛玉的声音十分干哑,但是紫鹃的到来让她恢复了镇定。
没事了,都没事了。
什么事情都会发生,有些事避是避不开的,只有迎面而上。
林黛玉站起来,面容沉静地将簪子收回袖子中:“走吧。”
紫鹃心中怀疑,却见林黛玉行动如常,知晓应是无大碍的,何况此时在外头,不大好问,紫鹃便也不说什么,只护着林黛玉回复。
因为出了这档子事,紫鹃没有带林黛玉跟那些个下人会合,免得生出些不好的说辞来,径直护着林黛玉回了林府。
林黛玉一回去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紫鹃却是不肯,强行开了门进去:“姑娘,今儿个是我不好,日后我必不会再离姑娘左右。”
紫鹃几乎悔得心滴出血来。
林黛玉这会儿却是已经冷静下来了,回来林府也不那么害怕了,才将今日的事情说与紫鹃。
紫鹃听了更是不敢相信:“上次查到那人是林张太太母族的一个子侄,连正经亲戚都算不上,竟然敢对姑娘做出这等事来!”
“今日无妨,他没来得及做什么。”其实也是不敢做什么。
毕竟当时还是在人前,而张承志的思想中也只以为所有人女人都把名节看得最重要,却不知道这里林黛玉重视名节是因为遵守这个时代的游戏规则,可是真对她而言,那隔着衣服稍稍碰几下,顶多就当是咸猪手了,没什么打紧,也不会有心理阴影。
她现在担心的是,当时人多不好下狠手,只能够逼退张承志。
如今没有斩草除根,又已明了那张承志是彻头彻尾的一个黑心小人,常言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越是这样不起眼的小人,越是会给人致命一击。
林黛玉心中生出一股子戾气来,总觉得张承志这人不除,恐怕会有大问题。
紫鹃伺候林黛玉洗漱,将换下来的衣服全部烧掉,不留痕迹。
停云跟着嬷嬷们一脸茫然地回来,紫鹃只道姑娘突然有些不舒服,先回来了。
停云瞧见林黛玉换了衣裳,正想问紫鹃,将换下来的衣裳拿下去洗的时候,却发现院子一角有东西烧过的痕迹,顿时便住嘴不再问。
紫鹃颇为满意停云的表现,不多问,自然也不会多说,跟在姑娘身边,眼要亮,嘴要严。
晚间,林黛玉没有出来吃饭,紫鹃送进去的东西她吃的也不多,原木原样送回来了。
郑太医白日看北静王那臭小子已经看得厌烦了,正准备晚上同忘年交小友林黛玉一起散步说说话的,却发现林黛玉早早睡下了,问紫鹃,紫鹃只说有点不舒服,老毛病,不打紧。
郑太医张了张嘴,没说什么,郁闷地回来了。
北静王瞧见郑太医这幅模样,还道郑太医是在林黛玉那里吃了瘪,心中总算好受了一些。
郑太医眼尖,见北静王唇角勾起一抹“贱兮兮”的微笑,立马抢先道:“你还有功夫笑呢?”
北静王:“……”悄无声息地将唇角的笑收回来,却不知这一切早就落入郑太医眼中了。
“我为何不能笑?”北静王面无表情地发问。
郑太医冷哼:“林丫头今儿个出门肯定是遇着什么事了,回来饭也不吃就睡下了,你可是知道她的,最是重视身体,平日里一日三餐都是要精细的,今儿连饭也不吃了,你也不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北静王静默片刻:“这么说郑大人是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