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见王熙凤是个能听得进去话的,不由得心中颇感欣慰。
再想想自己的相公贾蓉,还有自己的公公贾珍,虽然也不是什么如贾瑞之类成日里偷鸡摸狗的混子,但是她谨慎地提出几次如今贾家宁国府要居安思危的话来,便被二人堵了回来。
一个说:“你放心,这家里短了谁的都不会短了你的。”
二个说:“只我在一日,你便宽心过好一日。”
若说前世,她恐怕就真心不管了,她这么个身份,真要插手太多也不好办,反正做个富贵闲人,她只要安分,只要活着,这一辈子都有人供她出穿住行。
毕竟她的身份让她的存在本身便是某些人手中的底牌。
她该操心的只是另一拨人会如何对她罢了。
可是自从死过一回,她便知道,若是贾家这个模样,还不等那一拨人对她下手,贾家就先庇护不了她。
秦可卿便道:“咱们家里这么些铺子店面,人收上来的租子红利一年比一年见少,婶子该是知道里头的厉害的。”
王熙凤哪里能不知道呢?家里没个管事的人,下头的人自然便随意糊弄了。
等上了年纪,在铺子里有了自己的人手,心就大了,就觉得这铺子府里不过出了个地儿而已,其他都该是那些管事啊掌柜的做出来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便有那起子小人想要拿更多的钱。
王熙凤没少为这事发脾气,便是贾琏,贾琏在商事一道上算得上是开窍的了,可是接手这么些年,还不是斗不过那些个人?
一个个号称是跟过太老爷,跟过老祖宗的,有这样的那样的情分,便是拿了点银子又如何?从前在那几个主子面前,一月拿的赏银都比现在的多。
可巧,功劳没以往的大,红利却要比以往的分的多。
王熙凤提起这事就愁:“可是你说如今不开铺子又能如何?若是老祖宗将这么些铺子交到我手上,我却没经营好,回头如何交代?”
秦可卿笑道:“这个话婶子还用我来说吗?府里要的是进项,老祖宗要的是产业,这个婶子自去问老祖宗就是了。”
王熙凤眉眼一转,还真是,虽她每次交账本子贾母都说什么,但是鸳鸯可都看出来过的,道是:“这几个铺子开在东大街上,任是不招客也有三分生意的,去岁说是宫里的贵人没了影响的,今年怎么只有比往年更少的?”
那会儿王熙凤只气鼓鼓道说早知道是下头的人瞒报了生意红利,但是奈何她不能够时时出去。
贾琏虽看得出来,可是被那几个老掌柜用什么粉姑娘绿姑娘的软绵绵地一阵哄,贾琏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王熙凤是真恨贾琏这个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的性子。
府里她和平儿,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都有,可是他就跟那从来没吃过饭的人一样,依旧是不管什么香的臭的,只要是见过的听过的,没有不想办法弄到手的。
但凡是在别的事情上有这么一分功力,她也不至于独木难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