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一手扶住林黛玉的腰和背,让她站稳,林黛玉退后几步,面色尴尬地看着北静王。
“见过北静王。”林黛玉道。
北静王松开手:“嗯,要出去?”
他们现在才在清虚观的后院外围,还不算完全出观。
林黛玉见北静王已经识破,便也不隐瞒:“是。”
“去哪儿?”
“去……你家。”林黛玉沉默片刻,答道。
北静王:“……”
林黛玉解释道:“上次跟郑太医约好了时间,所以今日假借出来上香的名头,准备去您府上找郑太医。
原来如此。
北静王神色淡淡:“为何不告知家中?”
“因为是毒。”林黛玉亦是回答得很简短。
是毒,所以不知道是什么人动的手,除了爹娘,其他任何人都不能够相信。
能够将手伸进林如海家中的人,更容易将手伸进贾家。毕竟,贾家如今的漏洞,已经不算是漏洞了,简直是跟筛子一样。
就好像原著中说的一样,扒灰的扒灰,偷小叔子的偷小叔子,偌大一个荣国府,上上下下心不齐,规矩又不严,管事儿的带头放印子钱……着实不能够让人相信。
北静王略一点头,不再多问,只看了看从院墙外冒出头的后山竹林:“就你跟她二人去?”
“是,紫鹃是我的丫鬟,待我如同亲妹妹。”林黛玉道。
还骑在围墙上左右为难的紫鹃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心中感动,只是她如今这样,恨不得把整个身子都贴在院墙上,生怕被别人看到,半个音都不敢出。
林黛玉也是无奈,抬头看了看紫鹃,犹豫一下,伸手拉了拉北静王的袖子——毕竟她矮,她扭头的话,北静王恐怕是察觉不到的。
“那个……能不能麻烦北静王帮帮忙,帮我一起接一下紫鹃?”林黛玉带着微微的乞求,谁让她现在是个矮个子的小丫头片子呢?
接?北静王默默看了一眼那对他来说并不算太高的围墙,飞身上去,携着紫鹃下来。
紫鹃只觉得身子腾空,都来不及惊呼,都被北静王拉下来了。
“多谢北静王。”林黛玉连忙上前,拉着紫鹃就要离开。
“等等。”北静王顺手理了理衣服下摆,对林黛玉道:“我带你们出去。”
“啊?”紫鹃张大了嘴。
这都怎么回事?伺候的姑娘不像个姑娘,遇到的王爷不像王爷……
林黛玉却已经顺杆而上了:“那便多谢北静王了,往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那恐怕是没有的吧。北静王心道。
面上却是不言不语,迈步离开,竟然是带林黛玉二人到了一处角门,伸手在斑驳的院墙上起开了一块砖,又从砖洞里面摸出了一把钥匙。
“往后你若是从这里走,便拿这个开门。”北静王淡淡说道,没有商量,也没有询问需不需要,直接就说明了。
林黛玉瞠目结舌,搞什么?她以为她自己是个出格的,没想到这古人也丝毫不逊色嘛。
事不宜迟:“多谢北静王。”
岂料北静王送她们出门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吹了个呼哨,不多时,边有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驾着马车过来:“王爷。”
北静王用下巴点了点林黛玉跟紫鹃的方向:“送两位姑娘回府,稍候送回。”
景木点头:“是,王爷。”
林黛玉却是不想这事跟北静王牵扯过多,忙道:“北静王,我师母已经准备了马车,暂且不用了……”
“我不想太多闲杂人等出入北静王府。”北静王冷漠道:“日后也是,你若要去,叫景木便是,莫要带其他人去我府中。”
闲杂人等,车夫是,自然林黛玉也是。
林黛玉沉默片刻,便没有拒绝:“那便多谢王爷了。”
自然是用北静王的马车为好。郑太医寄居在北静王府上,她上门求医本来就是腆着脸求的郑太医让北静王府开后门,哪里有资格谈那么多要求。
“不谢。”北静王淡淡道。
景木下马车:“二位姑娘,请——”。
林黛玉点头过后,景木便扶着二位姑娘上了马车,一路往北静王府去了。
紫鹃跟林黛玉在马车里呆若木鸡,进了王府还觉得有点没反应过来:“姑娘,咱们的事儿……这算是已经让北静王知道了?”
“嗯。”林黛玉沉痛点头。这能有不知道的吗?借用的是人家的地盘。
只是之前总想着,只是用用地盘,可如今来去路上都是北静王帮的忙,总归是人情又多欠了几分。
进到王府外院一处角落,郑太医已经等候许久了,笑道:“还以为你来不了,正准备请王爷送帖子到荣国府上打探打探呢。”
毕竟四王八公都是有联系的,借着问候的幌子,让小厮丫鬟们私下打探一下,应当是不难的。
只是林黛玉听了这话却并不怎么高兴,反而皱了皱眉,片刻后才笑了笑:“不用的,有事我会让人送信到北静王府的。”
郑太医旋即知道说错话了,连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林丫头,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
就是以往贾家都是这个样子,只要有个幌子,就没有打探不出来的消息。
林黛玉默默叹口气,北静王府规矩大不大她不知道,至少北静王都不愿意让林黛玉她们上门。这贾家……在别人眼里恐怕真是个筛子吧,连郑太医都觉得能够随便打探出后宅姑娘们的消息。
虽然是好心,但是也并不值得让人开心。
郑太医自觉跟小友说错了话,不敢再随意开口,请了药房嬷嬷二人跟紫鹃并一个熬药伺候人的小丫头一起做了观客,给林黛玉施针逼毒。
逼毒的过程可以说是极其痛苦了,郑太医虽然十分小心翼翼,但是这本身就是将林黛玉胎中的毒逼出来,没有那么轻松的。
可是林黛玉全程一言不发,紧咬双唇,纵然冷汗淋漓青筋浮现,也没有喊过一句疼。
紫鹃在旁边看着,握着林黛玉的手,心疼不已,眼泪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