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瑞笑嘻嘻地凑过来:“嫂子怎么不疼我了?才刚来就要赶我走?”
王熙凤如今虽不说跟贾琏撕破脸吧,但是维持着面上情谊的同时,也的确对男女之情心灰意冷。
况且往日管着家,总觉得四处都要打理得妥帖了,如今不用管家,自然不用那么周全,也够做一回任性的人了。
因而王熙凤对着贾瑞可没什么好脸色,这贾瑞在这里招惹她,岂不正说明了贾琏此刻也在别的地方招惹别的女人?
一想就心烦,王熙凤跟轰苍蝇似的轰着贾瑞:“快些离去!莫要烦我!”
贾瑞心里也是不甚舒服,怎的,跟贾蓉就能够说那些悄悄话儿,怎的到他贾瑞身上就不行了?可见女人都是偏心的,那贾蓉又比他好到什么地方去了?
贾瑞便道:“嫂子真是偏心,才刚跟蓉哥儿有说有笑的,到我这里就是冷着脸。弟弟不明白了,嫂子为何单单向着那贾蓉?”
王熙凤冷笑道:“我不光向着贾蓉,我还向着秦氏,你怪只怪没有个跟我交好的媳妇吧!”
贾瑞道:“这可奇了,没想到嫂子是这样的人。”
“我什么样的人了?”王熙凤真真是不耐烦极了。
她也是服了自己的,为什么从前还觉得跟外头的男人打交道好过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打交道。
如今看来,女人当中也有跟林妹妹一样有趣儿的,也有跟宝丫头一样撑得住事的,倒是这些男人,越看越不中用,说真的,跟太太们也差不多,办事不行,嘴又碎,还记仇。
贾瑞笑道:“嫂子什么样的人还用我说吗?一面跟着秦氏好,一面又跟着贾蓉在这里说说笑笑,可不是个奇人?”
秦可卿是个什么人,宁国府里恐怕没人不知道的,贾瑞这么说便是意在讽刺王熙凤。
王熙凤登时脸就绿了:“贾瑞,你好大的胆子!”
贾瑞便欺身上来:“嫂子说我大胆那我就大胆一次吧。”
说着便挨着凤姐儿坐了,手上脚上更是不客气。
王熙凤被他挟制住手脚,心头陡然一凉,是了,方才为了方便跟贾蓉说话,怕周围有人听到乱传辱没了秦氏的名声,因而把人都叫下去了,这会儿这里可是没有什么人的,贾瑞若是真要做什么,她到底是个女人,力气自然不比贾瑞。
王熙凤因笑道:“怎的今日胆子如此之大?往日见你多少回,你都是不敢的。”
贾瑞原本也是堵着一口气,不服王熙凤看中贾瑞看不中她,现在见她对自己也肯说笑,便松下手来,轻轻按在王熙凤手背上摩挲,一边笑道:“嫂子以往对我总没有好脸色,便是借个什么东西还要敲打我一二,我自然是不敢造次。不过今日嘛……嘿嘿。”
贾瑞笑着没说完,但是话中的意思尽显,自然是他听王熙凤跟贾蓉说有关于秦氏的话,便觉得王熙凤只不过是在他面前装样子,私下里早被贾蓉得手了,因而这才觉得忿忿不平壮着胆子上前来的。
王熙凤哼一声,不说话,将手从贾瑞手里抽出来,贾瑞连忙又捉住,虽然脸上是笑着的,但是话语之中不无威胁:“也是合该我与嫂子有缘,往日里送帖子都不定能遇上嫂子,今日并不知道嫂子在这里,倒是可巧在这里遇到了嫂子,还只有我们两个人。”这不是天赐“良缘”是什么?
一面说着,一面那眼睛不住地觑着凤姐儿。
王熙凤是个聪明人,见他这副模样,如何不猜透呢,恐怕是贾瑞以为她特地把人赶走是为了跟贾蓉做什么好事呢。
眼下人在他手里,打不过总躲得过的:“今日可不行,这里人多,虽这一会子不见人了,但是不多会就要来的。方才我同蓉哥儿也没说几句话。”
这倒是真的,贾瑞心道,又巴巴地问:“那嫂子说什么时候呢?”
王熙凤笑道:“什么时候不是由着你吗?你什么时候去我那里我不让了?”
贾瑞笑道:“那我隔日便去嫂子家里请安,只嫂子莫要因为年轻,不肯轻易见我。”年轻媳妇总是脸皮薄的。
王熙凤心道,她脸皮可是不薄,只不过贾瑞想见她?哼!
王熙凤假意笑道:“一家子骨肉,说什么年轻不年轻的话。”
贾瑞得了这句话,想到今天的奇遇,又回味着王熙凤手上滑如凝脂的皮肤,那神情愈发不堪了。
王熙凤伸手推贾瑞,贾瑞身上已经木了半边,一面慢慢地走着,一面回过头来看王熙凤,好一会儿才远去。
王熙凤“呸”一声,心里暗忖道:“这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呢!哪里有这样禽兽的人呢!他若果然敢如此,几时叫他死在我的手里,他才知道我的手段!”
这里暂且如此,王熙凤没有再多理会,宁府里秦氏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听说能够出来走动说笑如常了,不好的时候躺在床上连气都不出了。
王熙凤跟林黛玉放心不下,时时来看,贾瑞这档子事原本王熙凤只想着自己收拾的,只不过因着林黛玉也时时过来宁府看秦氏,王熙凤放心不下,才又跟林黛玉说了。
林黛玉才想起来这一茬,原著中王熙凤可是让贾瑞吃了好大一个丑事。
这次轮到她自己了,林黛玉更是觉得激动,能够亲手惩治一下这等禽兽不如的家伙,未尝不是件好事。
偏贾瑞又时时到荣府里来,偏都遇着凤姐儿往宁府里去了。
这一日小红回了话,说白日里瑞大爷又来过了,又府里已经传出些不好的话来,王熙凤跟林黛玉便觉得总这么躲也不是个办法,还是得让贾瑞吃吃亏才知道收敛。
只是王熙凤如今越发爱惜羽毛了,对男人也没了兴致,不大愿意自己亲自上场。
倒是秦氏听说了,抿嘴笑道:“婶子别怕,不若在我这里试试。”
王熙凤奇了:“怎么个试法?”
秦氏腼腆道:“那瑞大爷往日也是找过我几次的,不过因为我这里……总不得闲,所以倒也都是推拒了的,后来病了才没来找我的。如今只拿我的话儿去试他,没有不允的。”
王熙凤听得火气:“我倒是不知道宁府里是这么个光景,要知道是这样,我也不跟你好了。”
秦可卿一听这话,立时掉下泪来,拉着王熙凤道:“婶子我错了,婶子切莫怪罪我,我、我知道我这个性子不好,只是如今改不了了,我这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好,若是死之前能够帮婶子一回,也算是能够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