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受吗?”羽襄望了一眼神情淡定的弦月。
“与我何干。”
弦月想,陆离不过是去了忘湘帐内,有什么好难受的,对,没什么好难受的。
“若陆离与忘湘在一起,你也……”剩下的话,羽襄竟有些哽在喉间,说不出来。
“我还乐见其成呢。”弦月想若是忘湘喜欢陆离,那获得鲛人泪便指日可待了。
可羽襄听了,却想起以前亚父总说女子最易口是心非,万不得轻信了。这么一想羽襄便也了悟了。
弦月说与她何干,便是与她有关,关系大了去了。
弦月说乐见其成,便是寻死觅活也不愿见陆离与忘湘欢好。
这么想着,羽襄看弦月的眼神便多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怜悯。
弦月被羽襄这诡异的目光盯地头皮发麻,嗤的一声,故作凶神恶煞地说:“看什么看?”
羽襄觉得弦月是被自己看破了心思,才恼羞成怒,故而羽襄也不怕不恼,只是耐着性子问:“以你的轻功当时飞身替陆离接下那几剑是绝无问题的。”
若是当初接下袭击的是弦月,忘湘未曾挡剑,那忘湘便无理由亲近陆离,陆离也绝不会因为这欠下的救命之恩而看望忘湘。
弦月不知为何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缠绕在心头,微微扯动下嘴角道:“保护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杀完所有敌人。”
弦月这次不待羽襄发问,率先开口:“你是真的喜欢忘湘吗?为何她现在与别的男子共处一室,你却在和我喝酒聊天。”
弦月不想让羽襄接着问下去,每一个问题都似冬日里凛冽的狂风刮得胸口生疼。
“喜欢自然是喜欢的,不然也不会因为一听南疆有动乱,便不顾父皇与朝廷重臣所劝,执意带兵前来了,但是我也不蠢啊,我看得见她的心意。”
羽襄嘴角含着笑意,说完这些话后,猛地一灌壶里的烈酒。
弦月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溶溶月色里葱茏繁茂的樟树,朦胧中发着润泽的光,光影里似乎有个隐约看得出轮廓的人影。
“他来接你了。”羽襄顺着弦月目光看过去,也看见那个影影绰绰的身形。
弦月缓缓从大石头上站起来,向樟树的方向走两步,突然缓缓转过身来问:“知道了她的心意,又如何呢?”
羽襄扬面笑了几声,听得出的潇洒与不羁,道:“遂她的意。”
弦月嘴角漾起似弯月般的弧度,双眼似落满星辰般熠熠闪光,笑道:“难得像个汉子,你这朋友我交了。”
“哈,我还以为我们早已经是生死之交了。”
弦月背过身去,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羽襄望着弦月的背影,想,你喜欢的人,眼里刚好有你。
弦月也从羽襄的潇洒不羁之中解了自己的困惑,陆离如今是待自己极好的,自己清楚明白的,若以后陆离不似这般,那自己也遂他的意。
陆离从樟树上一跃而下,没有半点的慌乱,轻飘飘负手而下,银袍衣角翻滚,宛如不沾染红尘是非的谪仙人。
“方才在聊些什么?听说你来寻过我,刚刚那位南疆公主派人来传话,说什么奄奄一息,不久于人世,非要我去瞧瞧,我也不是知恩不报的人,便去看看,结果那南疆公主倒是气色极好,能说会道,全然不似说的那般,既然去了又少不得要敷衍慰问一番,拖得便有些久了。”
弦月见陆离似老妇人般噼里啪啦解释了一堆,惹得弦月“咯咯”笑出声,笑得陆离倒有些不知所措。
弦月轻笑着转过身去,柔声道:“知道了。”
陆离也跟着笑了,走到弦月前面蹲下身子。
弦月望着面前的“银蘑菇”,略有些不解地用脚尖轻轻踢踢“银蘑菇”,疑惑道:“地上有什么东西吗?”
陆离嗤的一声笑了,略微有些无奈道:“上来,身上伤好利索了吗?就在这儿乱走乱蹦。”
弦月蹦到陆离面前,飞快转了一圈,拍拍自己小胸脯,说:“你瞧,早就没事了,我可以自己走的,你至多扶着点我便好。”
“你要什么时候能学得像南疆公主那般矫情柔弱不能自已,没事总爱无病呻吟,倒也挺好。”陆离忽地低低笑出声,感叹一般地说。
“那般柔弱不能自已,不也只得陆公子匆匆数眼而已。”弦月略微傲倨地一扬下巴,得意洋洋说。
“也是这个理。”
陆离想,是这个道理,素来喜欢便是你这般刚强的。
两个人,携手走在广阔无垠的长草地上。
“你说我哥哥去东陆也有些日子了,他会不会……”弦月想起了颜澈,总是隐隐担忧。
“不会的,我将大部分影卫都支去颜澈那边。”
背负着六万沉重包袱的颜澈,终于到达东陆,结果东陆正在招驸马,那热情似火的国王非要拖着颜澈参与招选。
次日清晨,吴叔携羽襄前来拜辞,他们要回西北了。
来此一躺,识两位好友,大败东陆,断了孽缘,也不算白费。
陆离与弦月则携这中原大军,前往陆离的封地,在路上还遇见了匆匆赶来支援的封地驻军。
驻军雄赳赳气昂昂地出发,灰溜溜败兴而归。
陆离与弦月准备在陆离封地休整片刻在一口气行军至皇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