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完坏事的弦月又偷偷摸摸溜到镇门外的灌木丛里躲着等陆离,一开始弦月还担心自己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别人发现,于是弦月还在自己干净白皙的脸上抹了两把泥,举着几把葱绿茂密的小树枝蹲在灌木丛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陆离会来的方向。
约莫过了小半天,弦月是腰也酸,腿也麻,实在蹲不动了便一屁股坐在又脏又乱的泥土上,渐渐的连蚂蚱都在弦月脑袋上蹦哒,弦月也无力与蚂蚱斗争便与蚂蚱达成了和谐同处的协定。
野外更深露重,要是弦月是一般寻常柔弱的女子怕是早就冻死在郊外,还好弦月自小便随师傅练习各种功法,也算得上身强体壮。
东方破晓,晨光熹微,望眼欲穿的弦月终于看见白衣翩翩,飘逸出尘的陆离踏尘归来,一副遗世独立的超然之感。弦月本来死气沉沉的双眼瞬间发了光似的,立刻从灌木丛里蹦出来扑向陆离。
陆离倒是吓了一跳,暗自感叹自己竟然没察觉到草丛里有个人,看着扑过来的身影心想:“草丛里蹦出来个什么东西。”
左手握紧风流倜傥的陆离眼神锐利地扫了一眼蹦出来的东西,还没出招,就听见那草丛里蹦出来的玩意儿哑着嗓子喊道:“陆离,陆离,万事俱备,只欠你这个东风。”
陆离这才有些恍惚地收起了杀招,有些不可思议地用白皙修长的手擦擦弦月小脸颊上已经干透的泥巴,略有些心疼地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陆离心里有些自责地想:“早知道会让她这般辛苦,就应该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把她带着自己身边的。”
弦月却连忙挥挥手并不在意地说:“没事没事,我等的也不算久,我们快些走,万一失了效力,坏了计划。”
陆离微微颔首,快步领着“小泥猴”弦月,光明正大地走进镇子,整个镇子都静悄悄的,毫无人气的模样,陆离倒是一派镇定自若飘逸潇洒地正步向云梦泽走,倒是弦月极其不放心仍戒备地扫视四周。
陆离看见弦月的模样不禁轻笑道:“你便放心吧,凡人无一日不用水,但凡是沾上一点神仙醉,定是要昏上一会儿的。”
弦月自是信陆离的,但是还是不敢放松警惕,来到云梦泽边,弦月有些惆怅地望着波澜不禁的湖水。
随着夜幕降临,湖水却缓缓涨上来,浸没原本陆离和弦月站的位置,随着湖水愈涨愈高,湖心亭也发出轻微“吱嘎吱嘎”地响动,竟有缓缓移位的趋势了。
陆离原来刚到古溪云梦泽站在高坡上俯瞰整个云梦泽的时候便发现湖心亭似乎呈现鲛人族祖祖辈辈崇拜地灵蛇图案,如今一看这蛇倒不是死的,原来每逢初一或十五,湖水涨潮之时,会以潮汐力更改湖心亭的位置,从而保证此阵的灵活多变。
弦月看着湖心亭的移动并没有太多惊讶,以前看过不少有关机关术的书籍,对于这种变化见怪不怪了,但是弦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湖心亭本来沉没在水下的基柱缓缓上升,上面缠绕这许许多多的蛇,密密麻麻的蛇群争先恐后向上爬的样子让弦月头皮发麻。
陆离见此情此景倒是印证自己的猜想,冲弦月解释道:“这机关需要不断变化才不容易被人参破,如今它变化便亦如守卫换防,正是相当薄弱的环节,所以用这些蛇群还加强防备,阻挡妄图闯入的人。”
陆离微微冲弦月点头示意可以行动,肃杀的气息瞬间笼罩陆离周身,稀松平常地说:“破阵要诀就五个字。”
“打蛇打七寸。”陆离还未说完,弦月便极其自然地接上。
陆离会心一笑,从一开始观察到湖心亭的布局好似灵蛇时,陆离便死死盯着那七寸位置的湖心亭,如今随着它的移动,陆离眼神也随着移动。这移动速度虽越来越快,有让人眼花缭乱之势,但对于陆离而言仍是如散步一样的速度,不快不慢。
弦月却微微有些担心自己的轻功,随着涨潮,自己离湖心亭的距离愈来愈愿你,在毫无借力的情况下怕是极难一口气到达七寸位置的湖心亭。
陆离似乎看出弦月的忧虑,柔声道:“什么都不要怕,只管向前飞,万事有我。”
弦月沉重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陆离时刻留意湖面上的变化,轻轻开口道:“时间不多了,你先走,我殿后。”
弦月知道事关重大马虎不得,也不推辞,立刻运了气朝陆离给她指明的方向冲了过去,一路上蛇群也没有闲着,猛地从基柱上弹飞起来,露出毒牙,吐着信子,直直朝弦月扑来,突如其来数量众多的蛇群虽未让弦月乱了阵脚,却也多多少少影响弦月,弦月猛地抽出腰中软剑或劈或砍将前赴后继扑过来的蛇尽数歼灭,顿时周围蔓延着浓重的血腥味。
相较与弦月的疲于应对,虽灵力尽失,但素来轻功不差法宝众多的陆离倒是得心应手,风流倜傥轻轻一挥,风力刚好敲在每条蛇的七寸之处,蛇群从未有靠近其一丈近过,倒是翩翩佳公子见月色正好,随意舞剑一般轻巧飘逸。
果如弦月所想一般,在离七寸湖心亭两尺远的地方,弦月没了气力,突然跌落下去,虽然陆离大臂一捞,救得及时,但是这蛇群好似真通了灵性一般竟抓住这个时间齐齐攻击,陆离只顾护着怀里的弦月却未曾顾忌自己身后,眼看一条蛇飞扑向陆离的后脖,弦月手腕一抖软剑一甩便拦腰砍断那条蛇,蛇血溅了陆离一身,察觉到这样的陆离浑身略微僵硬了一会儿无奈地笑笑,心想道:“溅点血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反正抱着这泥猴儿自己也干净不到哪去。”
陆离半搂弦月,轻蹬飞扑过来蛇的身体,微微借力轻轻松松便落在七寸湖心亭上,顿时整个机关像被扼住咽喉的巨龙,只轻轻呜咽一声便没了声响,而七寸湖心亭突然快速下沉,弦月还未来得及屏气便猛然沉入湖中。
只是并没有预想的湖水呛进鼻腔,反而这像有一道透明屏障阻隔了湖水,虽能看见浅碧色的湖水却触碰不到一般。
片刻之间,七寸湖心亭将陆离与弦月带到一座水下宫殿,这宫殿未有多么富丽堂皇,也只是徒担个宫殿的虚名而已。
藻荇交横,潜鱼游虾,弦月随陆离一步步走向主殿,可还是略带些好奇地打量周围。
可是突然藻荇不再刚才一副安然自得的模样反而突然缠住弦月与陆离的脚腕,鱼虾也凶神恶煞直朝面门扑来。
弦月和陆离也是瞬间亮出软剑和风流倜傥,准备接招。
却没想有个温柔似水地声音从主殿里飘出来:“有贵客来访,恕忘湘有失远迎,虾兵蟹将不得胡闹。”
话音刚落,一切皆恢复刚来的模样。
弦月这才和陆离,顺利步入主殿,看见殿内软榻上躺着的女人。
弦月从未见过这般美的女子,美到弦月都不知从何可以夸起,仿佛世间所有的好词统统堆砌在她身上,也只会玷污了她,让她平白落了俗套。
弦月目光贪恋地留恋这女子的脸庞,过了许久才深觉无理,转移视线,看见这女子的鱼尾,弦月不敢置信鲛人王竟是有如此倾城倾国之色的女子。
倒是忘湘先开口道:“两位找忘湘是为了什么,忘湘清楚,只是这也不是忘湘想给便能给的吧。”声音柔柔弱弱却也不失韧性,缓缓缠上人的骨头一般的酥麻。
弦月依旧沉浸忘湘的容颜,陆离却风轻云谈地开口到:“鲛人王,有何要求便直言就行,陆某人必当尽力而为。”
忘湘带了三分笑意道:“您特意来一趟,原不该有这些规矩,只是这些年忘湘已渐渐淡出红尘,失了七情六欲,倒流不出泪来。”
听了忘湘的话,弦月不由悄悄打量身边的陆离一眼,弦月知道忘湘定是知道陆离身份的人,而且陆离的身份并不知道自己原来猜想的小妖怪这般简单。
陆离倒未曾注意到弦月的打量,只是听了忘湘的话有些为难:“如此,小生便尽力而为而已,若能成便可,不成便再不打扰,就此离去。”
忘湘微微笑道:“您无须顾忌忘湘,忘湘自是希望为您尽些绵薄之力。”
陆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微微靠近弦月的耳朵低语道:“你过去与她讲几个话本故事,越是感人至深越好,尽挑那种'闻着伤心,听者流泪'的故事讲。”
弦月听了陆离的话,倒也不扭扭捏捏,摆好说书人的架子朝忘湘面前一站,便将话本传奇里的故事绘声绘色地说于忘湘听,大多如白娘子,梁山伯与祝英台等故事。
弦月说得极其灵动,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听得陆离在旁边是兴趣盎然,长嗟短叹,但忘湘却是神色如常,只带着三分疏离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