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喜欢吗?”景帝语声温柔,就仿佛在问他最最心爱的人一般。
“喜欢,臣妾谢陛下恩典。”柳玉嫣的娇羞里,难掩那丝得意和窃喜,景帝安排的东华宫,已经远远超越了坤宁宫的奢华。
只是伴在她身边的景帝,却不会是她的良人,而她也不会是景帝心爱的人,这一点景帝明白,她也明白,只不过景帝认为,柳玉嫣不明白罢了。
放开环着柳玉嫣的手,景帝抬手一挥,原本在此伺候的一大群太监宫女,都无声的退下去,把偌大的空间留给了他们。
柳玉嫣垂首坐到床上,她微微的低着头,长长的羽睫遮下来,遮住了她那双如水的明眸,在宫灯的映照下,留下一圈淡淡的弧形阴影。沿着阴影看下去,是她挺直的俏鼻,而后就是那双呈现粉红色泽的唇。
柳玉嫣的唇形很美,就好像是枝头绽放的花朵,美丽而且芳香。
她挺直着纤细的身子,两手放在膝上,十指轻握,看在他人的眼里,就是一副娇羞不胜情的模样。尤其是她的两颊上,浮起来的淡淡绯色,让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明**人,不可方物。
景帝就站在柳玉嫣的面前,冷眼看着娇羞不已的柳玉嫣,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虽然他的目光是温柔的,但是那份温柔里却藏着无法掩饰的冰冷。
柳玉嫣却在景帝温柔的目光里,微微的瑟缩了一下身子,脸颊上的绯红越发的浓艳,鲜艳欲滴。
就在柳玉嫣的娇羞里,景帝向她慢慢的伸出了手:“爱妃……”
柳玉嫣没有躲避景帝的碰触,她颤巍巍的接受了景帝,让他的手臂环绕过她的肩膀,轻轻的把她抱在怀里,二人一同躺到了床上。
身后是景帝的胸膛,眼前是一片红色,而她的头正好枕在景帝的臂弯里,一对并排放着的鸳鸯枕,此时没有成双成对,一只歪向一旁,一只被景帝枕在颈下。
“爱妃,在害怕吗?”景帝的声音从而后传过来,呼吸吹拂在柳玉嫣的颈上。
温热的呼吸拂在颈间,让柳玉嫣登时有了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果然她和景帝还是不适合如此亲密无间,但是她还必须要忍耐,不能让景帝起了疑心。
“爱妃,在害怕吗?”景帝再问,他的声音听在柳玉嫣的耳里有些模糊。
柳玉嫣慢慢的摇了摇臻首,低低的含羞的说道:“陛下,臣妾……,臣妾,没有害怕,臣妾只是有些不习惯。”
是的,她已经不习惯景帝的怀抱了,虽然依旧是温暖的,但是却没有了,曾经的那份安然,有的是让她心寒的冰冷。
不过这些柳玉嫣是不能让景帝知道的,景帝要的是她为什么会,害怕在今夜和他真正肌肤相亲,任何一个要被皇帝临幸的宫妃,都应该是欣喜的,但是她却有些不一样。
是心中对景帝已经毫无眷恋,而且还在厌恶着他,所以柳玉嫣才会在景帝的怀抱里发抖,她极力的克制着要推开景帝的冲动,一边还要让景帝相信,她只所以会发抖,是因为她是未经人事的闺中少女,需要一点点适应的时间。
“不习惯吗?”身后的景帝没有发怒的迹象,也没有再追究到底,竟然还笑了一下。不过那笑容还有他的眼睛里,有着柳玉嫣看不到的讥嘲和冰冷。
柳玉嫣以为他会在今夜临幸她,但是她却不知道他根本不会碰她,因为在他记忆里淡泊从容的女子,不需要再出现第二个了。
有淡淡的香气从柳玉嫣鬓发间传来,景帝的神情微微的一怔,是三月桃花会有的香气,而不是时常萦绕在他身边的那丝兰花香。
是了,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用那种兰香,因为那兰花是开在深谷险涧里,那种兰花叫做冰兰,花瓣是透明的,散发着凛冽的寒香。
兰花生长的地方,是属于沈府的领地,每一年都有沈府的奴才,将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才采回来的兰花,送到沈府里,制成独特的兰香。
而那兰香也只供,沈府里的大小姐沈颖使用。自从一年前他灭了沈氏,也一并毁了能生长冰兰的深谷险涧,即使深受他恩宠的贵妃再三哀恳,也没有得到那块领地。他派人把那一处用土石掩埋了,从此那冰兰就此绝迹于大燕国。
“是。”柳玉嫣低低的回答,若不是景帝距离她近,根本听不到她的回答。
“爱妃,无需害怕,今夜朕不会临幸你。”温柔的话语里是景帝的残忍,他满意的看到柳玉嫣再一次发抖了。
鄙夷的居高临下的盯着柳玉嫣的青丝,景帝冷冷的笑了。
哼,难道他留宿在哪一宫里,就必定要宠幸哪一个宫妃吗?这是不可能的,他是大燕国的君王,他要宠幸谁就宠幸谁,不想宠幸谁就不宠幸谁。
伸手,用力,柳玉嫣就被景帝扳转过身子,景帝就将柳玉嫣脸上,那抹还来不及掩藏的失望尽收眼底。
里间的宫灯明亮,景帝就在那一片明亮里看着柳玉嫣。
在宫灯柔光摇曳里,柳玉嫣清秀的脸被照得有些晕红,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却在极力的掩饰脸上的失望。
“爱妃,在怨恨朕吗?”景帝看了一会,柔情款款的问道。
“陛下……”柳玉嫣惊慌的抬起羽睫,扫了景帝一眼,又快速的垂下去,她白皙的手轻轻的攥住了衣领:“臣妾不敢,臣妾惶恐。”
“歇息吧。”景帝说,抬手以指风弹灭了宫灯,然后有月光从窗户上投进来,比不了宫灯的明亮,却也为里间奢华的摆设笼罩了一层光晕。
柳玉嫣顺从的靠近景帝的胸前,顺从的让他揽在怀中,顺从的闭上了眼睛。景帝看着如此顺从的柳玉嫣,神色变幻不定,眉宇间陇上神情复杂难辨。
良久,景帝才闭目休憩,床上相拥而眠的二人,却是同床异梦,他们虽然距离咫尺,但是心却远隔天涯,就是在锋梦里也不会相遇。
等耳边景帝的呼吸平稳,柳玉嫣才张开了美目,微微的向后挪动了一下,不会摆脱景帝的臂弯,也不会惊醒景帝。
从景帝的臂弯里向外看去,投进里间的月色澄明,疏淡清渺,似幻似真。窗外没有一丝景物的投影,给人以压抑的感觉。
把视线转向景帝,柳玉嫣现在能肯定,景帝故意如此安排的原因,那就是即使柳玉嫣有可能,成为他的‘宠妃’,也要日复一日的居住在,这个形同牢笼的宫殿里。
“牢笼吗?”柳玉嫣无声的张了张唇:“我们二人谁会是生活在牢笼的那个人,还未可知呐……”
皇宫就是一座大牢笼,不只困住了景帝,也同时困住了无数青春正胜的女子,所以才会有了许多的,为了权势而不择手段的人。
景帝睡的很熟,完全是一副不防备的表情。在他怀中的是后宫里的妃嫔,是柔弱的,没有攻击力的女子,所以他才不会防备她吗?
不完全是,柳玉嫣心中明白,景帝对她不设防,一是她是弱质女流,二是在暗中有景帝的暗卫,三是一种试探。试问若是帝王,在柳玉嫣的宫里不能安睡,她还有什么资格,求的景帝的宠爱呢。
虽然这宠爱来的莫名其妙,来的别有心意。知道景帝的用意,柳玉嫣却不能大意,不能露出一丝破绽。她要继续忍耐,直到景帝能够真正的放权给她……
四妃不会眼睁睁看着,景帝把后宫的权柄交给她,会不时有小动作来破坏,现在她在后宫里,能够依靠的好像只有景帝了。
师傅说,会尽快赶过来,而且朝中很快会有一位举足轻重,能够给她支持的大臣,到时候她就有力量,来牵制四妃,就不用再苦苦忍耐了。
陪同师傅一起前来的是谁,虽然师傅没有说,但是柳玉嫣心中不知为何会有,将要到来的那个人,她可以完全信任,不用提防。会是谁?……
天色微明,还有星子在夜空里闪烁,景帝已经起身,就要到上早朝的时候,柳玉嫣在旁边服侍景帝穿戴齐整,然后带领太监宫女跪送景帝:“臣妾恭送陛下。”
像来时一般,一大群人簇拥着景帝离开,而后柳玉嫣才慢慢站起身,小玉看看外面未明的夜空说:“娘娘,天色尚早你再歇息一会吧。”
“不用了,小玉,把要呈给皇太后的礼物准备好,本宫要去慈宁宫请安。”景帝离开东华宫,后宫的人得到消息,可能会赶过来,她要在那些人来之前去往慈宁宫。
宫里的妃嫔对皇太后不尊重,若是知道柳玉嫣要去请安,定会先嘲笑她不明白宫里的规矩,而后阻挠她前往,为了不被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绊住,柳玉嫣不介意在夜色里前往慈宁宫。
“是。”小玉去拿那些礼物,小悦为柳玉嫣披上,景帝昨日赏赐的大氅:“娘娘,都准备好了。”
“走吧,到慈宁宫去拜见皇太后。”柳玉嫣抬头看看夜空里的星子,带着小玉、小悦走出正殿,有两个太监抬着软轿,等在东华宫空旷的院子里。
“娘娘请上轿。”一个二等宫女上前请柳玉嫣上软轿,被柳玉嫣制止了,她轻轻一挥手:“本宫不用软轿,也无须多人跟随,就步行到慈宁宫去,不用劳师动众,只要几个人跟随,其余人等留在东华宫。”
沈颖做皇后的时候,她每一次到慈宁宫去请安皆要坐着软轿,身边是前呼后拥的太监宫女。柳玉嫣自然不会效仿沈颖,她的身份不比昔日的沈颖,她也只是刚刚获得晋封的妃子,所以就舍弃了软轿,选择步行去拜见皇太后。
“是,娘娘,请让奴婢等跟随。”二等宫女退向一旁,在她身边站着一个三等宫女。
“若是有人到东华宫,就请她们到正殿用茶。本宫到慈宁宫不会耽搁太久,拜见皇太后就会回宫。”柳玉嫣一边走,一边嘱咐留守在东华宫的二等宫女和太监总管。
“是。”恭送柳玉嫣离开东华宫,留守的太监宫女将宫门关闭,就各自散去了。
一路款款而行,不多时一行人就来到慈宁宫外,小玉上前轻叩慈宁宫的宫门,在夜里当值的小太监打开宫门,将睡意朦胧的脸探出门外,在看到的是新近册封的柳妃时,急急走出宫门跪地请安。
“太后娘娘起身了吗?”柳玉嫣命小太监起来,柔声问道,没有立即走进慈宁宫。
“回柳妃娘娘,太后娘娘尚在歇息还没有起身。”小太监诧异于柳玉嫣此时到来,如实回报皇太后尚在就寝中的事。
“柳妃娘娘,您还要进慈宁宫吗?”
小太监在慈宁宫当差的时日虽短,但是也知道慈宁宫里的常客是废后沈颖,其他的妃嫔因为皇太后没有讨好的价值,而极少踏进慈宁宫里。
今日来访的柳妃,可以说是继沈颖后,第二个正式过来的妃子。这是从柳妃身后宫女捧着的贵重礼物看出来的,除了废后沈颖,其他来慈宁宫的妃嫔,可都是趾高气昂,从不曾带礼物过来孝敬皇太后的。
小太监不由的将柳妃和废后沈颖在心中暗自比较了一下。他也曾见过废后沈颖,被众人簇拥走进来的沈颖,是众星拱月里那轮皎洁的明月,让人只敢远远围观不敢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