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妃和三嫔宫的目光,都集中在柳玉嫣被景帝握着的手上,那一幕看在她们的眼里非常的刺眼。
“出身低微,果然不知道遵守宫里的规矩。”魏嫔冷冷说,四妃和三嫔宫都听到了。
虽然知道魏嫔是在说柳玉嫣,但是贵妃的眼底还是闪过一丝冷光,魏嫔竟然敢说出那四个字来,真是不可饶恕。
三妃和秦嫔、卢嫔却勾起嘴角,真是痛快,魏嫔的一时口快,虽然不能把柳玉嫣如何,但是能让贵妃心情变糟糕,这也算是达成了一个小目的。
魏嫔不假思索,冲口而出之后,她才想到自己说了什么,因此下意识的看向贵妃,贵妃好像感觉到魏嫔紧张的视线,就微微的扭头,看向魏嫔的目光,倒是没有什么不痛快的。
微微张了张口,魏嫔从贵妃的口型上能读出来,不要紧张,本宫知道你在说柳玉嫣,不是映射本宫。
魏嫔这才笑了笑,也张了张口,贵妃娘娘明察,臣妾不是有意的。
二人的互动,柳玉嫣看到了,景帝也看到了,但是景帝什么也不说,柳玉嫣也不会说什么,魏嫔得罪贵妃,令贵妃越生气越好。
捏了捏柳玉嫣的手,景帝才松了手,落座于最前排的龙椅里,四妃,三嫔宫,已经柳玉嫣也一一落座。
四妃坐在景帝后面,柳玉嫣却和秦嫔以及卢嫔坐在一排,只有魏嫔还是大无畏的,坐在贵妃的身旁。
“魏嫔,到朕身边来。”景帝突然回头,对魏嫔笑着说道,并且向她伸出手。
魏嫔惊喜的站起身,不能置信的说:“陛下,臣妾……”
除了魏嫔之外,其他妃嫔都是脸色一变,景帝给魏嫔的恩宠太过了,竟然准许她到景帝身边。就是废后沈颖也没有这样的待遇,也是因为废后沈颖一直恪守着,不逾矩的信条,总是会落后景帝一步。
“朕准许你。”景帝说。
“是,臣妾谢陛下恩典。”魏嫔大声说,脸上是不可一世,她越众而出,来到景帝的身旁。
大总管指挥小太监,将魏嫔刚刚坐着的椅子搬过来,放在景帝右手下方,虽然景帝准许魏嫔上前,但是还是落后了有半步的距离。
就这半步的距离,也让魏嫔足以傲视众妃嫔了,她现在距离景帝最近,比从前废后沈颖还要接近景帝,也从现在开始,魏嫔真正的安心了,也相信了景帝是看重她肚子里的龙嗣的。
四妃的脸上很不好看,贵妃的脸色尤甚,虽然她在心里说,不要紧,不要紧,这不过是陛下所施的障眼法。但是还是觉得,有一口气堵在了她的喉咙里,让她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堵得心里难受的很。
看看身边三妃的脸色,看她们的脸色也不好看,贵妃心里应该舒坦一点,但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舒坦,反而更加的郁闷,今日她们后宫里的举足轻重的四妃,算是在魏嫔面前失了面子,不只是面子,就是里子也失了。
不得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呼出来,贵妃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失了颜色,现在魏嫔嚣张是暂时的,就暂时容忍她。
将拳头捏了松,松了捏,贵妃下意识的看向身后的柳玉嫣,秦嫔和卢嫔不在她的视线内,她只看着柳玉嫣。
柳玉嫣坐的笔直,目不斜视,脸上好像没有变很大的颜色,但是贵妃还是发现了,柳玉嫣眼底的波动,她也在嫉妒魏嫔。
虽然是和景帝一起到来,还被景帝握住手牵进来,但是景帝最终放开了柳玉嫣的手,让魏嫔也越过她,坐到最接近他的地方,对柳玉嫣来说,也同样无法接受吧。
这么一想,或许也是看到柳玉嫣的变脸,贵妃这才感觉心中舒坦了一些,已经让一个魏嫔暂出风头了,不能让柳玉嫣再比下去。
什么云淡风轻,什么毫不在意,其实这一切都是假的,千方百计进宫的女人,根本不可能会什么也不在乎,柳玉嫣也是有弱点的,她想要权势,想要在宫里做大。
视线和柳玉嫣的视线对上,柳玉嫣立即转移了视线,贵妃在心中不屑的哼了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看柳玉嫣。
果然都无法逃脱心中的贪念,即使知道景帝是为了敷衍魏嫔,四妃还是不免动了颜色,所以她也不得不动颜色,为的是不让四妃起疑。
故意的躲开贵妃的视线,让贵妃以为她也在在意,唯有如此贵妃才会相信,她也是贪婪的。
呵呵,景帝,虽然你说你不掌管后宫,但是你也不肯,把后宫交给其他人,不想让后宫变成,名门世家争权夺利的地方,所以需要有替罪羊,一开始,我也有可能在你的名单里,只是现在不知道,你有没有把我的名字,从你的名单里划掉。
你多疑的个性,果然什么时候也不会改变的,你要的是能控制在手心里的棋子,所以我也要听话才对,是吗?
小太监过来请示,是否开戏。景帝说开戏,一时间,后台锣鼓声响起,悠扬的乐声从后台飘出来,早就点好的戏曲,拉开了帷幕,各色人等粉墨登场,纷纷扬扬。
虽然距离景帝很近,但是魏嫔得意归得意,还是不敢随意和景帝说话。却是景帝先和她讲起,台上的那一出戏,魏嫔才兴致勃勃的回答了景帝的问题。
这一出戏却是魏嫔在府中常常听到的那一出,她陪着魏氏大夫人看了许多次,对于剧情很了解,因此和景帝谈论的很是愉快,为了方便魏嫔说话,景帝有意倾身过来,一脸微笑的听着魏嫔的说话,偶尔说上一两句。
三妃自然而然的聚拢在一起,低声的说说笑笑,秦嫔和卢嫔有些拘谨,没有随意说话。贵妃一手指颐,一手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击着,好像是在认真倾听的样子。
柳玉嫣正襟危坐,不看任何一个人,也不和如何一人谈论,今日能到这里听戏,也算是景帝的恩典,准许她这个被囚禁的人出来透透气,所以她不会随便和任何人接近。
她只关注着台上的人来人往,看着两个主角的悲欢离合,男子的毅然离舍,为了功名而和心爱的女子分别,女子虽然内心痛楚,但是还强打着精神,强颜欢笑着,送男子前往京城赴考,并且到庙里为他进香祈求高中。
扮演女子的人演的很精彩,把一个女子内心的悲伤和欢喜,交织在一起的矛盾演绎的淋漓尽致,酣畅淋漓。
“人生哪里都有悲欢离合,都有欢笑和眼泪。”柳玉嫣在心中说,没有为剧情所感染。
她只是被动的,看着台上的演出,对悲伤对月祷祝的女子没有半点的同情,她自己都不能同情自己,为什么要同情他人!
“柳妃,台上的演出不精彩吗?你好像都无动于衷。”柳玉嫣独善其身,但是贵妃却不肯让她独善其身,在看了一大半的演出后,贵妃突然面向柳玉嫣,抓住了脸上挂着淡淡表情的柳玉嫣。
“贵妃。”柳玉嫣转头,直呼贵妃的名号,脸上还是不带一丝表情:“他们演的很好,只是本宫一直记着,台上的悲欢离合只是一出戏,所以没有感同身受,也不会为了台上的悲伤而悲伤,欢笑而欢笑。”
说完这些话,柳玉嫣才笑了:“本宫日常虽然也陪着母亲看过几出戏,但是一向是在闺中做针黹女红,对这些到不很热衷。”
“是吗,柳妃你娇养在闺阁里,才会对台上的戏码无动于衷,本宫还真是羡慕你,没有经受过些许的打击和磨难。”
贵妃手里有一份柳玉嫣的生活记录,上面记载着她自小就和寡母生活在深宅里,极少出府门,最喜欢的就是陪着寡母,一起做些针黹女红打发时间,对于其他的娱乐节目接触的很少。
“这也说明本宫,比不得贵妃你见多识广,还请贵妃不要见笑。”她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是被心中的打击磨砺的麻木了,让疼痛埋在心底罢了。
“本宫算不得见多识广,见多识广的在那里。”贵妃伸手指着,正兴高采烈和景帝说话的魏嫔,话语间不免飘出一股醋味,虽然不浓郁,但是也是酸的。
“贵妃何苦和娇生惯养的魏嫔相比,这岂不是自贬身价吗?唔,这出戏很好看。”柳玉嫣淡淡的说,把视线投向台上,正演绎到女子再一次进香被恶霸纠缠上。
“嗯,这出戏不错。”贵妃也转回身去,虽然柳玉嫣说的有点尖刻,但是在后宫里不知道收敛锋芒的人,到最后会跌的粉身碎骨也有可能。
这一出戏落幕,在景帝的默许下,魏嫔从太监捧上来的托盘里,拿起一串串清钱,扬手洒向台上,高声说:“陛下有赏!”
戏就要落幕了,柳玉嫣垂下眼帘,看向自己手上粉红色的指甲,耳边是台上人高呼万岁谢恩的喊声,还有魏嫔的娇笑声,声声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