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禄温柔的看着柳玉嫣,直到她在他的臂弯里熟睡,轻轻的将她拖起来,抱她进到寝宫里,不舍的放她到床上,手指眷恋的抚过她的脸颊:“颖然,能不能答应我不要迷茫?”
没有人能回答他,手轻轻的握住柳玉嫣的手,于禄的脸上露出淡淡的悲哀和隐痛,颖然,你可知道我害怕的就是你的迷茫,却又不能说出口。
很想将你掳回山谷,把你藏在深闺里,不让任何人看到你,但是我又不能,不能如此自私,让你带着伤痛。
以为只要在你身边就好,我就会满足,但是现在我已经开始不再满足,你可知我的心中也是嫉妒,嫉妒着让你开始迷茫的人。
毅然的站起身,于禄传音入密:“进来。”
听到于禄的吩咐,小玉和小悦才进入寝宫:“家主。”
她们刚刚都扑捉到了,于禄脸上一闪而过的矛盾,家主,现在很痛苦吧。
“什么也不要对颖然说,她不应该承受太多。”于禄的温柔只给柳玉嫣一人,他冷声命令道。
“家主,您为什么不自私一回,你为少主做了很多。”迟疑了一下,小悦说,她看着家主为了少主而痛苦,心中实则偏向家主,因为她是于家的侍女。
“我不能,不能伤害颖然,不能让她痛苦。”
“家主,不是有……!”小悦的话被于禄投过来的视线打断了,她低下头,家主在一刹那,眼中浮现的是杀意,让她不能继续说下去。
其实在谷中有一种药,只要服用了就会忘记一切前尘往事,而且没有解药,那就是忘川,和传说里孟婆手里才有的忘川水是一样的名字。
只不过孟婆的忘川水是给魂灵喝的,而谷中的忘川却是给俗世的人服用的。
“不要再提起那两个字!”于禄冷冰冰的说,如果不是因为柳玉嫣认可小悦,他在刚才就会出手杀了她。
“是,家主。”小悦的手心冷汗涔涔,她差一点就触到家主的逆鳞了。
“说什么裁剪新宫装,贤妃现在还有心思做新宫装。”淑妃在寝宫里根本是坐立难安,今夜景帝再一次宣召了贵妃和魏嫔,她冲去找贤妃述说,贤妃反而劝她要耐心,不要因为区区小事,就乱了分寸。
“本宫能不担忧吗?”淑妃说,一把推开宫女捧过来的手炉:“本宫心里燃烧着一团火,根本用不到手炉!”
狠狠不已的坐到榻上,淑妃眼前浮现了贵妃得意的笑脸,她分明听到贵妃在说,淑妃,你终究输了我一筹。
“可恶!”用力的拍到桌子上,杯啊,盏啊的跳起来,叮当作响。
“淑妃,是谁惹你生气了?”德妃笑吟吟的走进来,和她一起走来的是贤妃,看到二人走进来,淑妃看也不看,只是拉长了声说:“德妃,贤妃,你们不用特意来看我笑话,我没有你们好品性,不争宠,不吃醋,你们是活菩萨,我是俗世的泥人,不能和你们相提并论的。”
“说什么呢?!”德妃走过来,伸手拽起淑妃:“说什么活菩萨,说什么泥人,淑妃,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又岂会来看你的笑话,那不是要打嘴吗?”
“你们还真是悠闲,就一点也无动于衷吗?”被德妃拉着向前走,淑妃不甘心的问:“贤妃不是说累了,要安寝吗?”
“此一时,彼一时。”贤妃也不计较淑妃的冒犯,好脾气的笑着,和德妃一同按她坐下:“长夜漫漫,你我也不能总窝在一处,还是打打马吊散散心吧。”
“你们有心情打马吊,我可没有心情,这儿……!”淑妃用手指着自己的心口:“窝着一团火呐。”
“淑妃,我给你说个笑话,你听了保准能够消气。”德妃一边柒牌,一边笑着说。
“什么笑话?”淑妃不信,说什么也消不了她心头的火气,她柒牌的速度比德妃、贤妃也不逊色。
“我说,你听,不过是消遣。”德妃抓起骰子,合在手心里摇晃了几下,两手一撒,看着骰子在桌子上滚碌碌的转着,这才接着说:“也不是大笑话,只是一个小笑话,今儿制衣坊的嬷嬷,在东华宫里可是大大的露了一把脸。”
“哦,这可没有听过,德妃,你接着说。”淑妃好奇了,连声催促着,骰子停下来,德妃算了算点数,将手伸向淑妃前面的柒好的马吊:“也不知她是不是忙昏头了,竟然拿了去年剩下的锦缎滥竽充数,给柳妃挑选。”
“她真的是昏了头了,即使是宫里的老人,有了资格,也不能如此做。”淑妃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是幸灾乐祸:“柳妃再不济,也是陛下册封的一品夫人,她拿那些子滥竽给柳妃,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吗?”
“可不是。”德妃笑着,把手里没有用的马吊打下去:“柳妃新近得宠了,能不摆一摆威风吗,狠狠的打了那些奴才二十板子,又把她们统统丢进了浆洗局,还发话让浆洗局的头继续修理。”
“碰。”贤妃说,抢了淑妃一步,淑妃也不在意,她现在的心思没有在马吊上,而是在德妃说的这个笑话上:“这就是你们特意过来的原因吗?”
这一回,淑妃笑的舒坦,太好了,不是她一个心情郁闷,还有比她更郁闷的。柳妃啊柳妃,还真的看不出,你也是一个会争风吃醋的人。
“怎么没有闹到陛下那里吗?”淑妃随手丢出一张马吊:“柳妃,应该再派东华宫的奴才,到双鸾阁找陛下哭诉,说制衣坊的奴才狗眼看人低,将陛下抢回东华宫才是正理,和一群奴才叫什么真啊!你们说,是不是?”
“那样的事也只能做一回,柳妃不笨,不会自讨没趣。”贤妃说着推翻自己面前的牌,笑着对二人说:“拿银子,我胡了。”
“好牌。”扫了一眼贤妃面前的牌,德妃和淑妃乖乖的把银子送过去:“贤妃姐姐,今夜好歹也让一让我们,不要让我们输的太凄惨了。”
“你们哪一个不是身家丰厚,还把这点银子看在眼里,再说了刚刚起了牌局,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继续打吧。”贤妃笑着伸手推牌,二人也紧跟上来:“好,接着打。”
“制衣坊的嬷嬷,好像是贵妃提点才上去的。”淑妃手里的骰子,转出了两个五点:“贤妃姐姐,得,这回又给你凑钱了。”
“贵妃是她的主子。”贤妃说,一点也不客气:“淑妃如此说,这一局我们不打了,你们把银子一起送过来,直接开下一局。”
“哈哈,这下子有好戏看了,一个新得宠的柳妃,一个跋扈的贵妃,德妃你说的好,我心里的那团火呀,已经自动熄灭了。”淑妃心里的火熄灭了,好像在大热天里喝了冰镇草莓汤,浑身的每一寸无不舒坦。
“贵妃在双鸾阁,还不知道柳妃裁撤了制衣坊嬷嬷的事吧。”唯一遗憾的就是这一点,淑妃巴不得,现在贵妃冲到东华宫,去找柳玉嫣争吵。
“贵妃尚未知情。”德妃把贤妃扔出来的牌捡起来,思索了一下又放下来,伸手重新摸牌:“淑妃,有可能这场戏,不会演起来。”
“为什么?贵妃不是大度,能容忍她人的人,她能放柳玉嫣一马吗?”淑妃有些不高兴的说,德妃为什么偏偏,要在她正开心的时候,给她不痛快呢?
“正因为她不是大度的人,所以她才会忍下来,谁给她一时不痛快,她能给谁一世的不痛快,只要让她找到机会。”贤妃说着,再次推到前面的牌:“又胡了,上银子。”
“无趣。”淑妃把银子递过去,还以为能看到贵妃发飚呢。
“忍一时风平浪静,等到贵妃找到机会,才会掀起滔天巨浪。”贤妃随手,把手里的银子,递给身后负责捧着暖炉的宫女:“淑妃娘娘,赏赐给你的。”
“奴婢谢淑妃娘娘赏赐,谢贤妃娘娘赏赐。”宫女看着手里的银子,欢喜的谢恩。
“我们就继续等着吗?”淑妃问,那意思是要不要推波助澜一把。
“不用,我们出手了,贵妃会觉察到的,何苦要引火烧身呢?”贤妃摇摇头,贵妃的心眼很小,若是知道她们在后面推波助澜了,她和柳玉嫣争斗的同时,还会和她们来争斗,要的就是二人的两败俱伤,她们不能先牵涉进去。
“我们要在旁边看着吗,还是继续裁剪新宫装。”淑妃不满意,非常的不满意,贤妃的意思是她们没有机会亲近景帝了吗?
“淑妃,不要着急,陛下不是贵妃一人的陛下。”贤妃意有所指,贵妃即使想要独霸景帝,朝堂上的大臣也不会让她如愿的,后宫里四妃三嫔,景帝要雨露均沾,哪一个也不能太过冷落了。
“耐心等着吧,淑妃,有可能下一个幸运的妃子,就是你。”德妃笑着说,第一回推到面前的牌:“两位姐姐,我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