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贵妃宫,魏嫔就吩咐暖轿快快回仪华宫,她也想向贵妃一般,懒散的斜倚在床头歇息。
从暖轿里下来,魏嫔根本顾不得有谁在外面,她的宫女奔过来,搀扶着一脸苍白,疲倦的魏嫔回了处所。
秦嫔和卢嫔都没有过来,魏嫔一下子瘫坐在榻上,只吩咐一句:“准备热水,本宫要沐浴。”
就斜躺下来,当她放松的时候,才感觉到浑身真的没有一丝的力气了,她几乎不想再说话,再移动。
热水很快的送进来,魏嫔将身体浸泡进热水中,才长长的叹息一声,呻吟了一下。
太舒服了,魏嫔的眼微眯着,头高高的扬起来,宫女在她身后,为她挽住松散的秀发,小心的不让热水打湿了。
整整浸泡了半个时辰,期间还续了好几次热水,当魏嫔步出大浴桶的时候,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被热水浸泡的通红。
把身体抛进床里,魏嫔感觉浑身每一处,无不慰贴,能放松的歇息真好。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魏嫔只来得及吩咐一声:“若是秦嫔和卢嫔过来,让她们不要等,有什么事等明日再说。”
就陷入一片黑甜的睡梦里。
秦嫔和卢嫔反常的一下午,都不曾在魏嫔的处所出现,她二人聚在卢嫔的处所里,相对默默无言的喝着茶。
卢嫔没有什么表情,秦嫔也没有什么表情,她们三人要说应该有所异样的是卢嫔,秦嫔和魏嫔都已经亲近龙颜,而她还没有被宣召过。
“昨夜,贵妃娘娘被宣召了……”良久,秦嫔才悠悠开口,坐在她对面的卢嫔,正在擦拭手里的宝剑,宝剑锋利冷光森森,映着卢嫔那张没有表情的脸。
卢嫔的手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又继续擦拭剑锋。
“卢嫔,你听到我所说的话了吗?”秦嫔看看卢嫔,看看那把锋利的宝剑,又是悠悠一叹。
“听到了,又如何。”卢嫔淡淡的说,将擦拭好的宝剑放回剑鞘里:“要宣召谁,是陛下才能决定的事,你我都无从置喙。”
“贵妃娘娘是四妃里第一个被宣召的,而且后来魏嫔又得了机会,卢嫔,你不担心吗?”秦嫔看着卢嫔继续无动于衷,她不相信卢嫔向她表现的那么不在意,又卢嫔做陪衬,她秦嫔倒显得小肚鸡肠了。
“担心又有什么用。”卢嫔淡淡的扫了秦嫔一眼:“贵妃娘娘本就是最的陛下宠爱的人,昨夜的宣召就理所当然了,魏嫔又是贵妃娘娘那边的人,陛下不会扫了贵妃娘娘的面子。”
卢嫔也知道,贵妃第一个被宣召,不但对三妃不利,就是对她们也是不利的,但是就像她所说的,她有什么资格置喙景帝的旨意,一切只能听凭景帝的安排。
“秦嫔,我们只能听凭天意,什么是天意,陛下就是天意。”
秦嫔找不到话来反驳,卢嫔说的有理,景帝就是天意,他要谁,不要谁,不容其他人插嘴。
“我只是在担心,若是今夜陛下再宣召贵妃娘娘和魏嫔,你我就危险了。”
不能得到景帝的恩宠,三妃还要她们做什么,三妃会毫不犹豫的抛弃她们,虽然说凭她们身后的势力,也能有奋力一搏,但是和三妃背后的势力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会得不偿失的。这才是秦嫔,真正担心的原因,她害怕现在被抛弃了。
只是一个小小的嫔宫,在后宫里能有什么作用,即使将来有了皇子,竞争力也是很低很低。
“秦嫔,走着瞧吧,我们进宫时日尚短,宫里的四妃一直不合,明争暗斗从未有停止过,贵妃得宠了,三妃不会置之不理的。你我现在只是她们的棋子,暂且的被弃之一旁,也没有什么坏处。你不要羡慕魏嫔,她自然有她做棋子的难处和不易,贵妃不是好相与的人,魏嫔想要在她手里讨得好,难说。”
怎么会不明白秦嫔的心思,但是卢嫔想的是其他的,景帝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后宫众多的女人都是景帝一人的,她们只是景帝女人中的一个,这个比例这个份量清清楚楚的摆在那里,容不得你不看。
就像秦嫔所担忧的,景帝若是一味的恩宠贵妃,贵妃一派就会得势,贵妃就有可能抢了坤宁宫。因为贵妃虽然出身低微,但是她现在的义父,却是和三妃背后家族实力相当的世家大族,贵妃要博一把,也有博胜的能力。
只是三妃不会轻易的认输,否则也不会在这一年里,四妃没有一个人能入住坤宁宫了。当年废后一人独大,废后背后的家族势力,可不是现在四妃身后的势力,能望其项背的。
卢嫔没有见过废后沈颖,她没有见识过废后沈颖当年的强劲风头,但是在进宫后,她在参见了四妃后,却没有多少的畏惧,不过是和她一般,进宫来要一步步往上爬的女人,和当年的废后一比,也是云泥之别。
“三妃会动吗?”秦嫔不是不相信卢嫔的话,而是不认为三妃,没有弃她们于不顾的念头,要找听话的棋子,随手一拈就有,不是非她们不可。
“会,三妃不是废后沈颖,她们不敢坐视不理,单等着贵妃超越她们,把她们抛的远远的。秦嫔,说实话,要说我佩服的人,就是废后,而不是四妃。即使不想承认,废后和四妃一个是天上的云,四个是地上的泥,一个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皇后的位子,四个却是在水里火里历练了,方有了今天的成就,所以我们不能急,要有耐心慢慢的等。”
废后沈颖能大度的接受,后宫妃嫔要超越她,打倒她的心愿,四妃却不能接受,这就是废后和四妃的不同之处。
“只有等吗?”秦嫔心有不甘的说,卢嫔点点头:“只有等,而且……”
她说:“秦嫔,你还忘记了一个人。”
后宫就是一盘棋,开局的是景帝,执子的就是后宫的女人了,她们在棋盘上攻伐杀夺,进行着无声的较量。在这盘现在下的难分难解的棋局里,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是谁?”秦嫔问,她忘记了谁,她一下子想到了一个人,但是又很快的摇头否认了,不会是她,四妃都不尊敬她,景帝也在冷落她,所以卢嫔说的不是她。
“你忘记东华宫的柳妃了吗?”卢嫔摇摇头,看来秦嫔真的忘记了,昨夜让她失了面子的柳妃,是有意忘记的,也有意一并忘记昨夜的失落和尴尬吗,还是秦嫔根本不把柳玉嫣放在眼里。
“你说她?!”秦嫔惊讶的喊,她真的忘记了柳玉嫣,而且彻彻底底的忘记了,不是有意,只是单纯的认为她没有威胁,一个被发配到冷宫的女人,会有什么威胁呢,秦嫔不相信。
“是,我说的就是她,是东华宫的柳妃娘娘,是在进宫不久,就已经和四妃平起平坐的柳妃。”看秦嫔的表情,卢嫔确定了秦嫔,是根本不认为柳玉嫣是威胁,在心中暗暗摇头,卢嫔没有想到秦嫔也会有大意的时候:“秦嫔,你不要忘记了,你要记住,现在后宫里有五个妃子,比我们地位高。”
“她,怎么会是威胁,她不过是被陛下发配在……里的女人。”差点脱口而出那两个字,秦嫔好不容易才压下来,但是她眉眼间的不屑,卢嫔看了个清清楚楚。
“秦嫔,柳玉嫣为什么会晋封为柳妃?”被发配在冷宫的女人吗,秦嫔,你说对了一半,还有一半你错了。陛下不是把她发配过去,陛下要的是一个人偶,这一点你若是看不明白,吃亏的就有可能是你,我是不会提醒你的,提醒了你,就是给我自己多添一个敌人,我不蠢,所以不做傻事。
“还不是她有一分像那个人,正因为她有一分向那个人,所以陛下才发配了她,难道一年前的往事,卢嫔你不曾听晓吗?”
一年前,沈氏被灭门,皇后被废黜,然后一场大火,让废后化为了乌有,景帝不喜欢废后,这个念头在秦嫔的心里根深固地,所以她一直固执的认为柳玉嫣,相似于废后不过是一个悲剧。
“还是,卢嫔,你认为我说错了。”秦嫔不会认为自己说错了,就算向卢嫔发问,用的也是肯定话语。
“不,你没有说错,我是不应该把她也算进来,她根本不重要,是被发配到那里的女人,就像秦嫔你所说的,我们无须在意她的存在。”卢嫔很快的改了口,她没有义务和秦嫔推心置腹,也没有必要和秦嫔成为真正的朋友,在后宫这个大棋盘上,她们是捉对厮杀的棋子,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的。
“秦嫔,我们不要再讨论后宫的形式了,听说三妃昨日到制衣坊去了,你我也应该走一遭,在后宫里能到制衣坊裁剪的妃嫔,我们也在其中。”卢嫔转移了话题,三妃既然裁剪新衣,就说明她们心中有了计较,既然三妃都不着急,她们做棋子的为什么着急。
“我不想裁剪新衣,进宫的时候已经带足了四季的宫装,现在裁剪的话,反而会浪费了,而且我带进宫的新衣,不会比制衣坊的逊色,我们刚刚进宫,不能让陛下看到我们太奢华了。”
秦嫔根本没有心情去裁剪新衣,她一心想的是如何再得到景帝的宣召,卢嫔要去裁剪新衣,她不会阻拦的,她已经尽到合作的义务,认真的规劝了,但是卢嫔不听,她也没有办法啊。
“我要到宫里四处走一走,散散心。”秦嫔说着,已经起身,也不让卢嫔送她,就径自离开了。
“不用你提醒,秦嫔,你也不是好心,只不过是顺口一说。”卢嫔冷笑一声,为了秦嫔的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