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王镇恶却遽然一把将慕容瑾抵在了廊壁上,邪笑道:“竟不是夫人想的美人,如此你是不是补偿我?
“刚刚我可没说给你补偿。何况今时晚宴的美人那么多,别跟我说你平日就没有一点沾染?”
那王镇恶缓缓松开手,倏然笑了。若是一点没有沾惹是有些虚假,但是着实没碰上个如同夫人一般的美色倒是真的。好歹有个极美的,却被夫人好人做坏事,竟是死了。
片刻,却又故作不悦:“今夜你跟踪我,偷听本将军的谈话。若按军法,你知道是什么处罚么?夫人,我可以免你杖责和死罪,但是其他的可逃不了。”
后面的那句说得邪笑肆生,那慕容瑾自是知道他吓唬自己。便笑道:“好啊,那你有本事绑了瑾儿施罚去。”
“这可你说的啊,瑾儿……”嬉笑间,王镇恶一把抱起夫人,竟是转身去了就近的书房,书房内室有一张硬榻。
二人回到关中不过数日,因着攒下里里外外的军务要处理,又有属下说要为他接风洗尘,恭贺他新入府邸,故而这些日子,王镇恶并不曾回后院安歇。
今时,晚宴上,见夫人特意妆扮娇媚动人,已经有些微微的醋意。那一干将军齐刷刷的目光看着她,王镇恶忽然就有一丝后悔,好似自己的夫人被人看去了什么。亟不可待将夫人给领到自己身边。再有偷看夫人的也因着顾忌王镇恶的目光而有所收敛。
书房内室,王镇恶竟是特意笼了灯火。
慕容瑾斜倚在榻上,竟是几分打趣:“夫君这时候燃灯,是要荒废这良辰美景吗?”乘着微醉,竟是几分调笑。
那王镇恶近前揽着她,借着烛火端详眼前的美人,她双颊微红,美目含情,妩媚至极。
“此言差矣。今日我要好好看看自家夫人的美态。”
慕容瑾娇笑出声,几分配合:“可是看好了?今时将军的耐性果然是好了。不如让妾身伺候你?!”
声音魅惑,说着玉手上前,要给他宽衣解带。
这慕容瑾从没有这么主动魅惑诱人,今时或是因为酒宴松散的气氛,又喝了酒,竟是如此放得开。那王镇恶十分惊喜。
片刻,二人跌入榻上。王镇恶贴着她的耳畔,悄声道:“娘子,真是妖精!”
寒帐春暖。
关中惬意没些时日。很快,他们的主公刘裕就作了重大安排。是年,十一月份,刘裕宣布从关中撤大军,然却对王镇恶镇守关中不放心。
刘裕特命十二岁的次子刘义真为安西将军镇守关中,并命王镇恶当司马,兼领冯翊太守,并将素与王镇恶有矛盾的沈田子留下,在峣柳关有大功的沈田子、傅弘之自然不乐见王镇恶在关中今时的威信。
刘裕此招甚毒,相互牵制,然用人不疑,刘裕到底做不得东汉刘秀,为后来埋下了隐患。
沈田子自认为峣柳之功最大,王镇恶入关中、拿下长安并不算头功,尤其见今时他在关中的威信更是羡慕嫉妒恨,撺掇在峣柳大战中有功的同僚傅弘之。一同向主公进言:“王镇恶老家在关中,这人不可信赖。”
这点,刘裕本就担心不已。今见二人有此意,故而暗示他们对那王镇恶有所牵掣:“呵呵,今番留下你们一众将士,和精锐甲士一万人,他如果要作乱的话,恰恰自取灭亡,不必多说。”
刘裕又私下告诉沈田子说:“钟会所以没有闹出大事,因有卫瓘的缘故。俗话说:‘一只猛兽,不如一群狐狸。’你们十几个人,怎么还怕那王镇恶。”
于此,刘裕做了个于北伐、于统帅错误的举动。那沈田子好似得了尚方宝剑一般,越发与王镇恶为敌,助长这种对忠臣良将恣意陷害之风。
对于王镇恶这般颇有志气的将领,此监视之举无异于侮辱,亦有可能引发军中动荡。
此前,刘裕在关中之时,还发生了一件事情,颇让王镇恶心寒。
那日,王镇恶与夫人刚刚起床没多久,正在用早饭之际,却听见外面嘈乱的声音。
出来已见将军府的侍卫与人打起来。片刻却是一众铠甲将士涌了进来,堂堂将军府,怎么可以这般肆意围住,定是得了刘裕的同意。
那沈将军手下的李将军此刻带了人来,说:“对不住了,征虏将军。听闻将军府上有要犯而至,我等奉命搜查将军府邸。”
此刻府邸被一众人团团围住,吓坏了慕容瑾身边的落儿。落儿哇哇地哭,慕容瑾忙得抱起来哄着,“不怕,不怕……”
慕容瑾这番场面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的,倒也能够冷静自持。只看向此刻面色沉郁的王镇恶,心中有些担忧那王康。
由于考虑到他王镇恶的府邸与将令离得近,怕他提前做了准备,沈田子这支甲士趁着晨曦仓促时,便封锁了府邸。
须臾,王镇恶的部下领军而至。一番对峙,王镇恶却十分镇定。笑道:“李将军辛苦了,大早上来此。沈将军想搜查什么,不如本将军带路。”
王镇恶清楚,其实不过沈田子暗中告他私藏后秦主姚泓的辇,“有异志”。然而自己不过是剔取了辇上装饰的金银,对那车辇丝毫无兴趣,更别提异志。
众人经过府库,特意进去搜索一番,不少金银玉石,还有些上好的兵器。至于那传说中的辇,除却了金饰,堆在门口任凭日晒雨淋,早就脏乱不堪,废木一堆。
王镇恶立在一边,特意说了:“诸位将军可是看好了。这府库可有要搜的要犯?”
一干将军面上发白,他们本意就是来搜寻置他死地的“异志”证据。
经此事后,王镇恶越发意识到自己处境之艰难。本来就用那贪财为借口,来转移更大的是非,宁可顶着贪财肥私之污,也不要与那异心叛乱有瓜葛。
然而今时看,不但姓沈的,就是主公刘裕也对他不信任。王镇恶一心立功,为刘裕效力,得到的却是越来越重的猜忌。
他王镇恶,又在他刘裕眼中算什么,有需要的时候让他肝脑涂地、一马当先为先锋,等到评功论赏之时,表面上一番赞扬,事实上暗暗防范自己,按掣肘、束自己的兵权。
是夜,王镇恶一人在那凉亭里竟是喝起了闷酒。
已是冬日十一月,寒夜沁寒,远远地,慕容瑾见了,心里忍不住一阵疼惜。之前,离这等军务甚远,今时才知道他王镇恶走得很辛苦。
她晓得他曾很看重立功,他年少喜读兵书,研习战法,今时也在北伐沙场上博得战功,算是慰藉了他的壮志。
拿了那袭墨色大氅,静静走过去为他披上,陪他坐下。
“将军——,凡事看开些,若我们不贪不恋就没那么多烦恼。”
王镇恶知道她为自己好,只轻叹了声。无贪无恋,自己真的可以么?他王镇恶一生都有追求。不管是对美人还是金银,这沙场战功更是自己毕生追求,他希望以祖父为榜样。
十一月,王镇恶同一干将军迎来了宋王的二世子刘义真。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虽有傲骨和些许才气,其实一团孩子气,在关中监管众将就是瞎胡闹,但是他爹刘裕要放一个自己的化身代表在关中,才能放心离开。
这刘义真果真是顽劣孩子,来这里几日只听身边一拨又一拨的将军禀告事宜,他只点头或者签字即可,倒也无事可做。
偏偏他听了他爹的嘱咐,要看着众将,所以抬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总觉得似有人对他不服。故而也弄了不少孩子的趣事,将军们疲于应对孩子的想法。
男孩子从小要历练,那些北方贵族子弟都是少年将军出身,所以刘裕老早想让儿子们锻炼一下。
然而这些生在江东富饶安稳之地的公子们,素好习文弄墨,不大喜读兵书或者研究治国之策。望子成龙是好,但是年纪太小。刘裕都安排好了,大儿子刘义符,要世袭他的王位,要学治国之策,自然不能远放;老二就让他做名大将军。
偏偏俩人生性都张狂,完全不似他老爹那般腹黑,小小年纪,一身纨绔风气。老大猖狂游侠风,老二,自负文人派,自小崇拜谢灵运这般的文人。
这日,刘义真忽然记起父王和母亲说过的一段趣事。那便是哄骗他去关中的时候。
“征虏将军之夫人曾为南燕第一美人,她们只有一个女儿,想必定是个美人。父王倒可为你许下。此番,你去关中并无大事,顺便看看那小美人可好?”
这刘义真听了,倒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这江东的美人他见过不少,琅琊王那个郡主甚美,只可惜兄长已经和他说了,那郡主是他刘义符的。
那刘义真闲来无事,就去那征虏将军府邸去转转。下了轿辇,有将军和侍卫跟着,至于将军府也没有消息说世子安西将军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