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陪着我的时候，我们两人的话都极少，而我更是被这样的沉默气氛以及自己内心深处的心思搅得心神不宁，整颗脑子恍恍惚惚的，好几次紫英唤我，我都一副失魂的样子。
“怎、怎么了紫英哥哥？”我眨了眨眼，望向紫英。
“这话该问凌妹才是，为何总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紫英笑笑，反问我。
“啊……有、有吗？”我僵硬地扯出一丝笑挂在嘴角，“我、我……呵呵……”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傻笑着敷衍他。
“凌妹若是有话，与为兄直说无妨！”比起我的欲言又止，紫英反是直接干脆得多。我暗里撇撇嘴，我心里的小心思他又不知道，难以启齿的是我又不是他。
“我……”我动了动唇，刚说了一个字就卡了壳，不知该如何继续。拿眼瞄他时，正好对上他询问的目光。
只见他挑了挑眉，一脸期待下文的模样，道：“你什么？”
“我……”
“凌妹若是不便说起，那为兄就不打扰凌妹休息了，有事让绿衣来唤我即可！”一说完，他就转过头欲要起身。
他的这一动作使得我急忙拽住他的衣角：“是不是玲玉姐姐还在等你？”情急之下，脑子里也作不得多想，便脱口而出。
刚一说完，紫英便回头过来，俊朗的脸上不深不浅的笑着，刚要说话，我就连忙抢道：“我、我的意思是，让、让她久等了……”胡乱的解释让我自己都有些汗颜。
“凌妹多虑了，她已回房，凌妹也早些休息吧！”紫英说着，似又要走，于是我拽着他衣角的手又紧了紧，这细小的反应紫英似有察觉，眼中不甚疑惑。
“啊，是、是吗？”我扯了扯嘴角，讪讪地应了一声，“其、其实我是想问紫英哥哥，你是不是会、会很快和玲玉姐姐成亲啊？”
不知是不是我的话题跳跃过快，紫英对我的问题有那么一丝惊讶，好几秒后，才笑着问我：“凌妹为何突然如此一问？”
比起他的惊讶，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他们成不成亲，何时成亲，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什么资格和立场过问这件事？
想着，我暗里一声自嘲，才笑着道：“我是看你和玲玉姐姐感情不错，所以、所以就问问咯！”想到绿衣曾说紫英早晚会娶玲玉，话音刚落，自己就先酸楚了起来。
“感情之事，应顺其自然！”紫英不置可否，只用了八个字回答我的问题。
“嗯嗯，说得是！”我讪笑着连声附和。
“好了，我看绿衣也应该快回来了，凌妹用完夜宵便早些歇着吧！”这次紫英真的要走了，而我这回也不知该怎么再留，于是只得松了手。
眼见他就要到达门口，我忽然急急地叫了一声：“紫英哥哥！”
紫英应声回头，眼中满是疑惑。
四目相对里，我很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一下一下，仿佛整颗心都快要跳出胸腔。
就这么静静地对视了好几秒后，紫英朝我笑了笑，给了我一个温柔的眼神。
就在他再次转身的那一刻，我终于鼓起勇气，对着他的背影道：“紫英哥哥，我喜欢你！”
我的声音不轻不重，音速不急不缓，脸上的温度急速上升。说完，便安静地坐在床上，忐忑地望着他的背影。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回头，也没有转身，甚至没有给我一个及时的回应。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眼中只有那抹在烛光中显得更加高大挺拔的身影。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长得延伸进角落的昏暗里，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尽收了眼底。
只有我们两人的房间里，瞬间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安静，我的心跳得很厉害，脑子里面却一片空白，唯有眼前的身影和只有我能听见的心跳声在提醒着我，我还醒着。
我静静地望着始终没有移动，也没有任何反应的他，一直望得我的眼睛开始微微的发热，才不甘地眨巴着眼将视线移开。而就在这时，他的声音也跟着缓缓地穿过空气，流进我的耳朵里。
他说：“天色不早了，凌妹早些歇着吧！”说话时，他甚至没有回头，声音有些淡淡的，依旧带着我熟悉的气息，只是突然觉得……有些遥远。
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感觉，只知道在伸手拉房门的时候，我的眼泪忽的就滚落了下来。
垂下头，任由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方才的忐忑与不安，紧张与期待，此刻全都融进了眼中的泪水里，变得一文不值。
“公子！”房门被拉开的同时，绿衣的声音也响了起来，音色慌乱，像是刚到门口，便碰上了出门的紫英。未听得紫英的回应，就瞧见绿衣端了托盘进来。
为了掩去自己现在的模样，我连忙顺势往床上一躺，拉过被子将自己捂了个严实。
“小姐，我给你熬了点粥！”刚躺下，就听见绿衣隔着被子道。
“我不吃，拿出去！”我烦躁地回了一句，说话时连被子都没掀开。
“可是小姐——”
“我叫你拿出去，听到没有？”绿衣还想再说什么，心烦意乱地我却哪里受得了她这般罗唆，于是一骨碌从从床上坐起来，将被子用力一掀，大声喝道。
不知是不是从来没有见过我发脾气的样子，绿衣先是一愣，然后便连忙垂下头，将桌上的东西一收拾，朝我欠了欠身，低应了一句：“是，小姐！”便端着东西赶紧退了出去。
绿衣走后，刚刚升起的怒火里瞬间又掺进一丝忧伤，一时间心里又气又急。一怒之下，我更是抓起枕头朝着房门砸了过去。
一声闷响后，绿衣惊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姐，你没事吧？”语气里透着隐隐的担忧，但不知是不是刚才对她的态度让她有所忌惮，她只是隔着门询问，却未进房来。
“我没事，你下去吧，别在外面守着！”我不耐烦的朝着门外说了一声。
我没有想过我会向谁告白，也没有想过我的告白会以何结局告终，是被接受，还是拒绝？
总之不管怎样，这样的结局对我来说又更像是意料之中，而我之所以要执意而为，或许也不过是不想负了自己心中的那份幻想。
但最终，我还是负了！
虽然紫英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采取了对我来说相对暧昧的态度，不接受也不拒绝。但这样的不确定，让我的心情更加一落千丈。
为了避开与他见面时的尴尬，几乎一夜未眠的我，第二天早上赖在床上不起，直到日晒三竿，我才在绿衣第N次唤我的时候勉强起了身。
绿衣并不知道夜里我与紫英之间的事，但她在伺候我洗漱更衣的时候，一举一动都表现得小心翼翼，也不像平时一般与我叽叽喳喳，不知是不是昨夜突然朝她发脾气给她留下的阴影，只是见她这样，我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正想着是不是该跟她道个歉，毕竟在我的观念里并没有主子下人这样的等级之分，不过才刚思及，绿衣就先开了口，只是语气显得有些小心：“小姐，昨夜你、你跟公子……吵架了？”
“？”我抬起冒着两个问号的眼睛望向她，“怎么这么问？”
“哦……昨晚在门口碰到公子的时候，公子的脸色似乎有些沉重，然后进了房，小、小姐就发脾气了……”在说到我的那段的时候，绿衣垂了垂头，看样子是被我吓得不轻。
不过她说紫英脸色沉重？呵，这算是什么反应？难道我的表白对他来说，连拒绝我都那么艰难吗？
我苦笑一声，才应道：“没、没有，绿衣你看错了吧！”说完，我扯出一丝笑，“对了绿衣，昨天晚上真是对不起，吓到你了！”说着，我还是向她表达了歉意。
“奴婢不敢！”对于我的道歉，绿衣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惶恐。我刚说完，她就连忙垂着头急声道：“哪里有主子向下人道歉的理，是绿衣照顾不周，才令小姐生气，愿听小姐责罚。”
绿衣的话让我有些哑然失笑，却又不得不感慨这个落后而封建的时代。
我深知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仅凭我几句话并不足以改变，于是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和她多纠缠。加上绿衣提到紫英昨夜的反应，原本就低落的情绪顿时又沉了几分。
我安静地坐在方凳上，任由绿衣小心地梳理着我的长发，挽髻，缀花，随着最后一支发簪穿进发丝，我还没来得及观赏镜中的自己，便听得一阵“咕咕”的声音。
“小姐，你饿了吧，绿衣这就去给你拿吃的！”说着，她便快速地收拾了东西退出房去。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果然端了香喷喷的饭菜。
她一边将东西置到桌上，一边对我说：“小姐，这是公子特意让厨房给你准备的！”
紫、紫英？
听到她的话，我的心不由地微微一动，只是瞬间，又立刻黯了下来。
“哦，是吗？”我低应一声，将面前的碗一推，“拿下去吧，我不想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