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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真性情

果然,我的话音刚落,罗顶便接着道:“是啊!凌兄弟你有所不知,自从家中那几分地被官府强行征去后,我们便无地可种,没了生活来源,平日里只靠一些散工维持一家老小的生计。而这散工时常是有一天没一天,眼见家中就要断粮,我们这才迫不得己……”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但是人都听得出来他们这做山贼的原因。

“可恶!”我恨恨的骂了一声,“原来古时候的官府果然这么枉法,凭什么征收老百姓的土地。”靠,我生平最恨这种事了,在现代听闻过太多类似的事情,真是恨不得将那些贪官全部拖出去直接乱棍打残,让他们一辈子生活不能自理。

“古时候?”只是这罗顶是不是也太犀利了点,我这么一句为他愤愤不平的话,他抓到的重心竟然是这三个字。

我眼一翻,只好搪塞道:“就是这个时候的意思。”他听罢,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我收回目光时,却不小心碰上紫英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罗大哥,这官府为什么要征地?”我不理会紫英,对他的反应也没深想便继续问罗顶。

罗顶看看我,叹了口气道:“咱们这儿,盛产金龙果,因为味美,又有养颜功效,所以朝廷将此列为贡果,年年都会向朝廷直接进贡。这一开始,所有贡果全部直接送至皇宫,所以这供与应正好相当。但近年来,却是层层克扣,送到皇宫时,量一次比一次少,龙颜不悦,官府领罪,官府不悦,百姓遭罪。如今这金龙果是供不应求,官府只好扩大种植。这地处偏山,地本来就少,于是便打起了咱们老百姓家土地的主意。”一席话下来,罗顶连连叹气。

“靠,真是岂有此理。朝廷那帮浑蛋,妈的简直就是吃货,难道为了几个水果就可以不管百姓死活吗?什么狗皇帝,什么狗屁贡果,这种皇帝不如吃屎好了。”我向来痛恨这样的事,所以一听罗顶叹气,我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而且还口不择言,粗口猛爆。搞得罗顶看着我一愣一愣的,再一瞧紫英,那表情,简直比看到21世纪的高科技产品的时候还要惊讶。

而也是此时,我才蓦地意识到自己刚才满口“妈的狗屁吃屎”的有多不雅。我尴尬的将视线挪向别处,那罗顶竟然好死不死的冒了一句:“凌兄弟真性情!”

我无力的瞄了他一眼,讪讪道:“失、失礼了!”说完,为了掩去刚才的尴尬,我又继续问他:“那这事儿你们就没有向上反映反映吗?官府上面不是还有管事的么?”

“凌兄弟难道没有听过‘官官相护’这话么?造成今天的局面,便是因为这皇权之下,各级官员私自克扣,才会令贡果供不应求。”罗顶低叹道。

“都是狗官!”我大骂一声,“罗大哥,小弟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不过此次我正好要去京城,我一定找机会帮你把这情况反映上去,我就不信了,这国家还有没有国法了。”如果我说这话完全是一时义气之谈,不知道罗顶和他的兄弟们会不会朝我吐口水,不过我想说的是,这话绝对不是一时义气。

要知道我可是要嫁给王爷的人,王爷可是朝中手握大权、权倾朝野的人物,到时候要帮他们反映这个事能有多难?

可是这个罗顶却对我一副并不信任,却又不好明言的样子,只是讪讪的笑笑,说:“凌兄弟的好意,罗某心领了。只是这事与官联,并非我们这样的百姓能够抗衡的。”

“罗大哥说得是。这凡事与官家扯上了关系,那便复杂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紫英终于开了口,不过这话在说的时候,他的目光却是落在我的脸上。他是在告诉我这件事情我们无能为力么?

罗顶听到紫英的话,赞同的点点头。

“那你准备就这样当一辈子山贼?”拜托,连我这么不专业的人都看得出来你们是业余货色,在紫英他们这种高手面前,还想打劫?今天要不是我在,都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已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了。

罗顶不说话,只是垂着头。

“所以说啊,只要有一丝希望,哪怕是别人给你的,你也不能失望,对不对?”我拍拍他的肩,鼓励他说。

他抬起头讷讷的望着我,我朝他咧嘴一笑:“只要不放弃,一定会有希望的。”

我承认我只是想安慰他,不想抹断他的念想。毕竟我和紫英说到底还是非亲非故,既然他向我表达了那样的意思,我也不想给他增添困扰和麻烦。

“凌兄弟说得对,我们应该要抱有希望!”看得出来他的附和有些勉强,但除了安慰,至少现在我无能为力。

与罗顶告别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云轩留给我的碎银。除了在第一天投宿客栈用了一点,之后所有的花费都是紫英全包,倒是让我省了下来。

虽然我本视财如命,不过罗顶的事让天性善良的我不忍坐视,于是最后为了聊表心意,我把剩下的碎银全部倒到罗顶手里。

“罗大哥,这是我和我家哥哥的一点心意,希望多多少少可以帮到你和兄弟们一些。”这些钱可是我现在的全部家当,我出手这么大方全给了别人,这后面的日子还要靠着紫英,所以我毫不吝啬的在这好人里面加上了他的名字。

罗顶把钱带递到我面前,一脸惊讶地连声说:“使不得使不得,慕兄弟,凌兄弟,这万万使不得。罗某怎能要你们的钱。”

“哎呀,这有什么使得使不得的,不想一家老小跟着你饿肚子,那你就收下它。”

“凌兄弟,罗某真的——”他还要推辞,我大手一挥便止住了他的话,说:“行了行了,让你收下你就收下,这么罗嗦,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呐!”

我刚说完,紫英也在一旁帮衬我的话,说:“罗大哥,只是一番小小心意,你就收下吧。”

罗顶脸上的表情一愣,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正要开口继续宽慰他,谁知他却突然“咚”的一声跪到我面前,大声道:“慕兄弟与凌兄弟的大恩,罗某必没齿难忘,他日有用得着罗某的地方,罗某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跟着罗顶,他的那群兄弟也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响亮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

妈妈咪呀,我被他们突然的举动搞得有些不知所措,紫英站在一旁也不出声,我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连忙朝他们摆摆手:“不,不用谢。你们快起来,快起来!”没想到我的本性之举,竟然会引起这么大动静,汗,古人还真是出奇不意!

罗顶与大家一脸感激的看着我和紫英,不停的说着感谢的话。

末了,在大家的一片感激声中,紫英唤了一早看不下去这场面而躲到人群后面的焉琪一声,才见他牵了马过来。

他不屑的瞟了我一眼,似乎对我还有了一丝厌恶。

妹的,难道刚才没有看到我的好人好事吗?多么感天动地,他竟然还一副嫌我的表情。靠,有没有同情心啊!

一番道别后,我们三人总算再次踏上了旅途。

路上,我对遇到山贼的事还有些余兴未消,想想还真的有点像拍电视剧的感觉。这一串下来,套路和台词都差不多,连罗顶的遭遇都是剧本中司空见惯的情节。

想到给他钱的时候,他和兄弟们的豪言壮语,我就有些想笑。算了吧,这地方,我可是不想再来了,也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不过想到他说起当贼的原因,还真是越想越气。于是忍不住问紫英:“紫英哥哥,你说,那什么贡果的事,我们真的帮不上忙吗?”

“嗯!”紫英似乎并不想和此事扯上关系,回答我的时候淡淡的只用了一个字。

“哎,你说当官的怎么都这样啊?除了贪还是贪,一点都不顾老百姓的死活!”我愤愤道。

“也并非所有的官都是贪官!”

“反正没一个好东西。不过我觉得错最大的还是那个皇帝。”

“哦?”

我转转脖子,用余光瞟了他一眼,不满的说:“自己的子民连饭都吃不上了,不怪皇帝怪谁?”

“呵……”紫英低应一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顿了顿又接着道:“刚才见凌弟临危不惧,为兄十分佩服!”

我本还沉浸在对所闻之事的气愤当中,听他这么一说,我连忙收了神,接过话:“那个……我不过只是照搬别人的剧本罢了。”说话时,好不谦虚的样子。

“哼!”紫英对我的话还没回应,却听得焉琪冷哼一声,我思筹着这家伙又对我有什么不满,便听他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如果不是你,公子岂会在那些贼人身上浪费如此一番时间,贼人又岂有不杀之理?”

杀?!焉琪话里的杀子让我心中一个“咯噔”,他的意思是……如果没有我,紫英会杀了那些人?

“紫英哥哥,你……会杀了他们吗?”心里的念头一闪过,便忍不住问他。可他却只是轻笑一声,并不答话。

我蹙蹙眉,想想紫英那么温柔的人,怎么可能杀人?于是我抬眼冲着已经跑到前面的焉琪大喊:“焉琪,不准你抹黑紫英哥哥!”

末了我又兴致勃勃地继续和紫英聊起来:“紫英哥哥,你今天可真是太给我面子了。”说起来,今天没有他,我怎么敢这么妄为,要知道就算再不专业的山贼,对我来说都犹如猛兽,我可是手无寸铁,毫无缚鸡之力啊!

“你也给为兄挣了不少面子。”紫英回应,我却茫然的“呃”了一声,然后便又听他说:“把全部家当施以他人,明明只是你一个人的心意,却加冠了为兄的名字,凌弟虑事如此周全,为兄十分感动!”

原来是说这事啊,还好我现在是背着他,所以他看不到我一脸的贱笑。我心说,要不是这未来数日还要仰仗你过活的话,我死都不会拿自己的钱去做好事的,就算要做也绝对不会把这恩情分你一半,哈哈!

不过心里想归想,嘴上却是谦虚得很:“我明明看到紫英哥哥你都做了拿钱的动作了,我只不过是抢先了一步而已。”这话我倒是没有瞎说。

紫英低笑一声,我跟着嘿嘿一笑,问他:“你怎么知道那些钱是我的全部家当?”

“凌弟给钱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有多心痛……”他幽幽的回答我说。我愣了愣,不会吧,我当时是有那么一点心痛,但是还不至于脸上都表现出来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好一会儿没收到我的回应,紫英突然说了一句:“为兄逗你的!”

靠,我暗骂一声,没好气的回着他:“反正我已经身无分文了,以后就赖着你啦!”

“那有何难?照顾弟弟本是为兄份内之事!”紫英毫不犹豫的回答让我心中一暖。

我没接他的话,却是嘴角一扬,一缕微风拂过,心情也份外的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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