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眼下面临的事情已经让我十分困扰,但焉琪和江南因我而受命在外的事也一直沉沉地压在我心里,犹如一块巨石。
他们并不知道我已经身在京城,还和紫英见了面。如果他们找不到我的话,是不是就会一直这样在外面继续寻下去?
“没有。”绿衣皱了皱眉,朝我摇了摇头。但是话音刚落,又突然化开眉结,继续拾起之前的话题:“小姐,你知道那个凤羽国的公主长什么样吗?外面都传闻说她貌若天仙,机灵可爱,我真是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竟然能够牢牢地吸引了王爷,还能让王爷主动要娶她为妻。”
我本想借焉琪他们岔开的话题,最后还是败在了绿衣的活跃思维下,而面对她的话,原本便不知该如何回应的我,只得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起来。
“既然贵为公主,貌若天仙那自然是正常的事情,那既然貌若天仙,王爷动心不就更正常了?”说这话的时候,我的语气里明显地带着一丝嘲意。貌若天仙?尽管的确长得不赖,但用上这个词那也实在是太抬举了一些。
绿衣并不知道我的心思,我一说完,她便反驳道:“王爷可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要知道漂亮公主多了去了,却偏偏挑了凤羽国这个无名小国的公主,真是让人搞不懂。”绿衣撅着小嘴,对云轩的这个选择显得十分纳闷。
“王爷喜欢就行,要你搞懂干什么?”本来这件事情就让我十分不悦,听她这一说起来竟是有些没完没了,不免有些微恼。
“小姐说的是!”绿衣秀眉一弯,笑了起来,“其实以前我本来还以为王爷和小姐两情相悦呢,原来是绿衣想得太多。不过现在正好,我自然是更希望小姐和公子在一起,王爷爱娶谁就娶谁好了,谁做王妃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是吧小姐?对了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回去找公子啊?”说到最后,绿衣再次提及了回家的事。
我对她这跳跃甚快的思维实在有些无奈,而对她最后的话也只能不置可否,只是朝她笑了笑,却没说话。绿衣了解我的脾气,便也没再多问。
云轩和洛颜的婚事得了皇上的应允,已经成了板上的钉钉,是不可能再有变动的事情。而且听说南陵已派了人去凤羽国,相信不久后,在南陵便可见到这场万众瞩目的婚礼了吧,我想,那场面一定无比的无光,风光到令人艳羡。
我一直努力压抑的自己想要去见云轩的念头,终是没有敌过自己极力的自我安慰与说服,我以为只要我假装不知,假装那只是别人的事情,便可以毫不在意。但亦只有我知道,我的心里,有多么地想要再见他,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他一眼,我也心满意足。
洛离得知我的想法后,并未对我加以劝阻,只是带了隐隐的担心。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担心我看到云轩和洛颜的时候,会伤心会难过。但是就算我现在看不到他们,不也是一样伤心难过吗?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连见他一面都没有勇气?
这是我和洛离离开王府之后,第一次与他一起回去。
王府中,一切都还是那么的熟悉,如果不是他的脸上带着让我心痛的陌生的话,我一定会很高兴再回到这里。
洛颜见到我和洛离一起去王府的时候,显得十分开心,而在看到我隆起的腹部时,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甚至未有表现出一丝疑惑。
原本我还暗里试想说,若是她问起我隆起的小腹时,我该怎么回答,可是看到她好像根本没有注意这个,我反倒有些疑惑,却也略略的放了放心,至少省了让我绞尽脑汁去解释的麻烦。
“凌姐姐你来了!”洛颜刚一见我,便连忙上前挽住我的胳膊,欢快地叫道。她看起来很开心,似乎也变得更精神了,因为婚事的关系吗?我心说。
与她一起来的还有云轩,而在我见了她,听到她的声音时,目光却是不由地瞟向她身旁的那个身影。
云轩见了我和洛离,只是朝我们微微一笑,十分客气的模样,除此之外,便一直没有说话。而我在与他不经意间四目相对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已经变得浅浅的,我原本满怀希望地想要在他脸上,眼中寻找的熟悉,彻底地被淹没进了他依旧淡淡的目光里面。并且那目光中,还带了一丝陌生,一丝疏离。
“嗯!”我抑住心底那丝隐痛,收回落在云轩身上的目光,转目笑着朝洛颜点了点头,接着又微微倾身,恭声道:“见过王爷、见过公主!”
“凌姐姐!”我刚说完,便听洛颜似乎有些不满地叫了我一声,抬眼时,正好对上她的一双明眸,“凌姐姐,这公主是给别人看的,你不需要这么叫我。”我也不想这么叫你,我心中哂笑。因为这样的称谓,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和云轩本就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两个世界的人,而你们,却同样的身份尊贵,如此的般配。
云轩招呼我们进入大厅的时候,洛颜忽然松开挽住我的手,转而一把挽上云轩的手臂,亲昵地往他身上一粘,这样的举动原本在这个时代里,是多么的大胆与不合适,可是她却像是一点都不在意这些,也完全不顾边上侍从的眼光。
而云轩也是扭头朝她温柔地笑了笑,和看到我时的那种淡漠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
我望着他们走在前面的背影,不由地愣在原地,眼睛里涌出的一阵刺痛,痛得我几乎快要流出泪来。
身边的洛离似乎注意到我的异样,伸手揽了揽我的肩,才牵了我的手跟了上去。
我被洛离牵着走进大厅的时候,无意间触到洛颜的目光,她朝着我嘻嘻一笑,又看了看洛离,脸上的表情仿佛对这样的我们十分满意。
洛颜和云轩坐在对面,与我和洛离直线相对。落坐之后,我便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耳边的他们谈论了什么,我根本没有听清一个字。
不管是云轩还是洛颜,我对他们都没什么话好说。尽管我很想努力地克制住自己心中想要看他的欲望,我不想让洛颜察觉出我的异样,但我的目光还是总也忍不住地落到云轩身上。但他似乎根本没有看见,反是时不时地便与一旁的洛颜相视而笑。
以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并不觉得,他的温柔在我看来,无论我重视与否,无论我是否给予回应,仿佛都是理所当然。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样的温柔会变成对别人的宠爱,这样的他,会对着别的女人温柔浅笑,柔情万千。
我以为他对我会一如既往,我以为这一切都不会改变,原来这些想法,全都是我的天真幼稚而已,尽管事情的变化非谁能够预料与主宰。
眼前的他,明明令我朝思暮想,想到他便心痛不止彻夜难眠,甚至连这样的见面,都花了莫大的勇气才敢前来。但最终看到的,得到的,只是他与别人的快乐幸福。
他的温柔浅笑刺得我的眼睛一阵生疼,胸口的地方便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连呼吸都变得莫名地有些困难。
“凌姐姐,凌姐姐。”怔怔地望着云轩,思绪反反复复地在胸中剧烈翻涌。神色恍惚的我,一直到洛颜叫了我好几听后,才勉强地回过神来,却依旧是精神涣散。
“呃……公、公主,怎、怎么了?”我扯了扯嘴角,赶紧地稳了稳神,讪讪地问道。
“凌姐姐,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公主?我都说了你不要这么叫我。”洛颜似乎并未注意到我的异样,在听到我还是公主公主地称呼她的时候,她不由地皱了皱小脸,小嘴也微微撅起,只是刚说完,又马上地换了副表情,略带着一丝欢喜道:“凌姐姐,走,我带你去看些东西!”说着,已到我身前的她便直接拉起我的手,只是末了又仍然不忘地蹙了蹙眉,加了一句:“不要再叫我公主了哦,叫我颜儿,颜儿!”
我对她这瞬变的神情搞得有些发愣。茫然地看了看她之后,又扭头看了一眼洛离,正要说话,洛离却微沉了脸唤了一声:“颜儿!”
“哎呀,哥!我跟凌姐姐都这么久没见了,你天天跟她在一起,就分开这么一会儿也舍不得啊?”洛颜完全无视洛离的脸色,只道是他舍不得和我分开,所以不免有些没好气地道。
“是啊洛离,我也很好奇颜儿是要给我看什么稀奇的东西,就辛苦你等我一会儿了,看完我们就回去好吗?”我朝洛离笑笑,这次总算没有再用上公主这个称谓,反正唤她公主,也不过是因为心里梗了股气,才故意这样叫她而已。
洛离不置可否,洛颜也根本不在意,便自顾地拉着我出了大厅。
“凌姐姐,今天能见到你我真是太高兴了。”洛颜一边挽上我的胳膊,一边欢快道。
“我也是。”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可是凌姐姐,这段时间你怎么都不来看我呀?”她一改刚才的喜悦劲,有些刻意低落地问我。
“我……最近很忙,不太方便。”我胡乱地找了个借口回答着她。
“嘻嘻,我知道!”她忽然将刚才的刻意情绪一收,嘻笑道,“凌姐姐有身孕了嘛,当然会很忙,很不方便的。”
虽然我现在一眼便可看出是有身孕的人,但她这么自然又不带一丝惊讶地说着这样的话时,我的身体还是不由地怔了怔,只是很快又稳了稳色,讪笑道:“是、是啊。”
“其实我也有想过去看凌姐姐的,尤其是听说凌姐姐有了身孕之后,但我哥说这段时间你身体不好,叫我不要去打扰你,所以我才没能去看你,凌姐姐你可千别不要怪我啊!”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微微的歉意。
我扭头看她,笑了笑:“我怎么会怪你呢。”
“嘿嘿,我就知道,凌姐姐最好了!”洛颜将头往我肩上靠了靠,动作和语气十分亲昵,而我,心中却分明明显地对她抱了一丝抗拒与敌意。
“凌姐姐,小心啊。”路过有台阶的时候,她像个大人一样,叮嘱着我小心脚下,好像我一脚下去就会摔倒一样,这样的她,又让我莫名的有些恍然,她真的是个性情单纯的人啊。
本来我以为洛颜会给我看什么东西,结果到了她的房间才知道,原来皇上赐了许多布匹过来,给她以做些新衣之用。正好今天我来看她,便想让我帮她挑一挑,出出主意。
我望着眼前色彩不一的布匹,有端庄型的、可爱型的、淑女型的,几乎是应有尽有。而且光用眼睛看看,就能看出布匹质量的上乘。
“哎呀,这么多布匹,每一块都那么好看,我都喜欢,真是挑得我眼都花了,都不知道应该选哪匹布更好。”洛颜一边翻着布匹一边娇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