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把他们俩当成盗贼抓起来,为什么还让他们俩在这里偷听他与茅山宗掌教和阁皂宗掌教的重要对话呢?
难道他竟不担心他们俩偷听他们的谈话后对他们有什么不利的举动吗?
难道冲和真人表面上接受三宗合一,心中其实还是赞同自己刚才那一番分析,他根本就是要他们俩听听他们在谈些什么吗?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认同自己,还把自己关起来呢?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是不是在等待什么合适的时机?
玄应真人笑道:“冲和道兄,这两个小贼到底是什么来历,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不是针对明天的受封大典?”
冲和真人不急不缓地道:“我也很想知道他们的来历,更想知道他们来此的目的,可是盘问许久他们就是不老实交待,我正准备用些厉害的法子时,不巧得很你们就赶来了。”
太玄真人知道他不愿透露实情,再问下去也是白搭,于是转向另一个话题,道:“冲和道兄,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当今天下哪些道派可为天下道教之首?”
冲和真人心中暗暗揣度太玄真人的话中之意,口中却随意问道:“两位道兄深夜前来,就是问这么一个大而空的问题吗?”
玄应真人为人爽直,心中藏不住事情,马上接过话题道:“对啊,刚才我们不是说好要问关于镇南王受封的事情吗,你怎么突然问出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来?”
太玄真人脸上微微一红,道:“可我认为,这个问题跟受封之事有着莫大的关系。”
冲和真人道:“哦,那我倒愿意听听太玄道兄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
太玄真人冷冷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谈谈我的看法吧。以我之见,自从蒙古人入主中原,建立大元帝国之后,天下道派的格局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武当修真派、青城修真派和昆仓修真派等传承数百年的道派都不愿接受皇家赐封,现在已是日渐势微,倒是北方后起之秀全真教,自王重阳创教后的短短数十年,已经成为北方道派之首,掌门传到邱处机真人时,又曾被成吉思汗封为国师,只不过这些年来,忽必烈皇上推崇藏传佛教,才使全真教的发展势头有所遏制。”
玄应真人忍不住道:“太玄道兄,像你这般文绉绉地说话,恐怕一个晚上都说不清事情。干脆由我来说吧,现在北方的道派以全真教为首,南方的道派当然以我们符箓三宗为首,全真教早已接受皇上的赐封,所以才有今日的风光,我们若是再迟疑不决,恐怕连南方道派之首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冲和真人故作恍然之状道:“原来两位道兄是来劝我们龙虎宗接受皇家赐封的。”
太玄真人道:“不错,冲和道兄,我听说最近有些百姓对我们符箓三宗说了不少闲言碎语,说我们准备接受鞑子赐封,忘掉天下百姓所受的苦难,我很担心你一时看不开,婉言谢绝皇家的赐封。”
冲和真人叹道:“我们只是修道之人,并不是国家的弄权者,天下大势,自有它的发展之势,岂是居于深山修炼的我辈中人所能定得。就像玄应道兄所说,北方的全真教早就顺应天下大势,为大元朝教化百姓多年,我们已经比他们晚了很多步,如果现在再不清醒过来,我们就连南方道教之首的位置都保不住了。”
太玄真人喜道:“那以冲和道兄的意思,是一定要接受皇家的赐封了。”
冲和真人微笑道:“那是当然,这个倒不用两位担心,既然我们已经把王爷请到这里,又怎么会不识实务,不接受皇家赐封呢?”
太玄真人皱了皱眉道:“如果仅仅是接受皇家赐封,这倒没多大问题,可是除了受封之外,还有一件十分为难的事情。”
玄应真人急道:“你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吞吞吐吐了,不就是符箓三宗合成一派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冲和真人刚才若是没有听江逸飞说起三宗合一的事,恐怕此时会为之一震,但是听江逸飞说出一系列可怕的后果之后,此时只是淡淡一笑道:“两位道兄是从哪里听说,我们符箓三宗要合成一派的,今天我向王爷问起受封之事,他并没有说什么三宗合一之事呀!”
太玄真人道:“其实这件事王爷也没有亲口跟我们说,只是王爷派出的使者私下里告诉我的。”
冲和真人道:“哦,既然是王爷使者所说,应该就是王爷暗中授意了,可是王爷为什么不明着跟我们说呢?”
太玄真人嘿嘿一笑道:“依我看,王爷应该是担心我们不同意三宗合一,所以才没有当面跟我们说,只是让使者暗中告诉我们,探听一下我们的意见如何。”
冲和真人点点头道:“不错,这的确很象脱欢王爷做事的风格,他一向深谋远虑,做事希望一步到位,所以想留给我们一点余地,事先商量这件事情到底合不合适?”
太玄真人面无表情地问道:“冲和道兄,你觉得我们三宗应该合成一派吗?”
冲和真人微笑不语,反而向玄应真人问道:“玄应道兄,你认为呢?”
玄应真人道:“要是不合成一派,我们怎么能跟北方的全真教抗衡,又怎么能掌管天下道教呢?”
冲和真人微微一讶道:“哦,皇上答应让我们掌管天下道教了吗,还是王爷一个人的意思?”
玄应真人迟疑片刻后道:“我听说,这虽然暂时只是王爷的意思,但既然皇上已同意让我们符箓三宗统率南方诸省的道教,只要等到适当的时机,我们为大元做出一番努力之后,王爷再向皇上进言让我们掌管整个天下的道教,那么皇上多半是会答应的。”
冲和真人不动声色地道:“其实,我们都是修真之人,这些表面上的权力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连王朝都能更迭,我们只有守拙才是真正的得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