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飞跟张丰、冯晟、文陞和他们的副将们坐在山顶上的一个大火堆旁,身后还围坐着很多士兵,大家喝了几口烈酒后,又把骁骑军将士嘲笑了一番。
不过谈到下一步该怎么办时,大家都沉默下来,因为几个负责侦察的士兵刚刚返回来报告,他们所在的这座山后是一片更高更陡的绝壁,除非汉附军的士兵们全都长上翅膀,否则绝对不可能从山的后侧突围出去。
看来脱欢带他们来此野战,早就算准了这一步,就算汉附军的将士们真的能上山防守,也绝对走不出这座山的范围,突破不了他们布下的大网。
张丰见大家许久也不发话,喝下几大口烈酒后,喝道:“怎么啦,知道不能从后山下去,你们心里都害怕了?老实说,今天这点小困难还真的算不了什么,想当年,我和冯将军年轻的时候,就经历到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战,比起今天的场面还要凶险十倍,你们想不想听听?”
大部分年纪较轻的士兵都没有听张丰说过他的往事,这回听张丰主动谈起,都聚拢到他身旁。
张丰突然转头向江逸飞问道:“江兄弟,你可知道那天在腾王阁上,巴雅尔说南宋水军是天下第一时,脱欢王爷为什么脸色大变,马上矢口否认吗?”
江逸飞摇摇头道:“不知道,那天我见你一直愤愤不平,像是憋足了一口气,虽然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却又怕你不方便回答。”
张丰道:“在那天那种场合下,我说再多也没有用,不过,今天我可以让大伙们都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那天王爷说到南宋水军时脸色变得那么难看,是因为王爷对我们大宋水军有着深深的恐惧,他心里明白,不管他的骑兵在陆地有多强,一到水上永远也强不过我们的水军。当年蒙古大军早就占领长江以北的地区,但是为什么迟迟攻不到江南来,就是因为遇到我们大宋水军在襄阳城周围布下的最强防线。”
江逸飞道:“我曾听说,当时数十万蒙古大军围攻襄阳城五年之久,但始终无法拿下,后来襄阳城一破,整个南宋就随之灭亡了。”
张丰道:“不错,蒙古大军围困襄阳两年却还是攻不下后,才意识到他们的骑兵再强大,也无法突破由我们水军驻守的防线,这才开始让投降他们的原泸州守将刘整组建水军。
刘整帮助蒙古大军建造了一千多艘战船,还征召、训练了大量的水兵,终于在长江北岸组建起一支规模庞大的蒙古水师。这支蒙古水师与从西川过来的蒙古陆军会合,水陆共计三十万大军对襄阳形成了合围之势。
为了阻止南宋朝廷派兵去救援,蒙古水师在江面上安插了很多木桩和铁索等障碍物,同时修筑了多处军港,驻泊大量巨型战舰,把整个襄阳城完全地封锁起来。
后来南宋朝廷派兵对蒙古水师发起两次大规模的进攻,试图通过水路冲破封锁去支援襄阳,可是全都失败了。
其实当时南宋水军的实力还是十分强大的,假若真的全力以赴,未必不能从水上打败蒙古水军,但是两次大规模的战斗却始终无法突破蒙古水师的封锁线,你们知道是为什么吗?”
年轻的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了摇头。
张丰道:“你们永远也想像不到我们当时的处境有多么困难。那时把持南宋朝廷实权的是贾似道这批奸臣,他们收了蒙古贵族的钱后,大肆扶植里通外敌的亲信和党羽,迫害敢于进谏的大臣和前线优秀的将领,还拒绝派出训练有素的水军增援襄樊,屡屡延误了最佳的战机。
当蒙古水师的封锁越来越严密后,襄樊前线军民的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了。襄阳城中的粮草、食盐和布匹等物资严重匮乏,许多士兵竟然因为饥饿倒在城墙上,襄阳城随时面临被攻陷的危险。
当时南宋最杰出的将领李庭芝知道襄阳城面临的危机后,冒死冲入皇宫,告诉当时的皇帝宋度宗,襄阳城防守告急,如果襄阳城一破,后果将不堪设想,宋度宗立刻责问起贾似道来,贾似道这才象征性地派出几个无能的将领,带着五万水军去跟蒙古水师交战。
由于那几个将领根本不懂得指挥水战,一到战场就被蒙古水师的气势吓得临阵脱逃了,可怜他们带去的那五万士兵,全都落入蒙古水师的包围圈中,竟然没有一个能逃得回来。
贾似道还把责任推到李庭芝身上,说他指挥不当以致水军主力受损,从今以后不再给他分派任何一支水军队伍。这一切,冯将军都很清楚,因为他年纪轻轻就做了李庭芝将军的副将。”
冯晟点了点头,长叹一声道:“张将军说的全是实话,李将军当时真的很冤,由于遭到贾似道这个奸臣的诬告,他手中连一支可用的水军都没有,不要说去突破蒙古大军的包围去增援襄阳城了,就连抵挡一小支蒙古水军的进攻都做不到。”
江逸飞道:“那后来怎么办,南宋朝廷是不是从此放弃对襄阳城的增援,让襄阳城自生自灭了?”
张丰道:“南宋朝廷从那以后当然不会再理襄阳城,但是不愿国家就此倾覆的李庭芝将军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自行组建水军尽最大的能力去增援襄阳城。
那年冬天刚过,看到李庭芝将军贴出招募民兵的布告后,我也前去应召了,由于布告上没有写明招募的目的,我还以为这支水军只是要做一些普通的防守,万万没想我们要去完成一个让世人震惊的任务。
当时应征水军的只有三千多人,都是年纪在十八岁到二十八岁之间、熟悉水性的年轻男子,我们的首领是张顺和张贵将军,他俩都是南宋水军的著名将领,亲自带着我们没日没夜地训练了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