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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难上南山2

胡清谣见叶靖的双手肿的厉害,很是心疼,不断用手为叶靖摩擦手背,产生的微弱热量,勉强让叶靖的双手不至于被冻得坏死。而每当叶靖停下来休息时,胡清谣就会趴在叶靖身上,用身体为叶靖阻挡风雪取暖。每次这样做,胡清谣的后背都会挂满冰霜。叶靖不许她这么做,她每次都答应,可一旦叶靖停下,就会顺势贴到叶靖身上,根本不理会之前的承诺。

最让叶靖感动的是,每当发现自己嘴唇开始干裂,胡清谣就会把雪含在嘴里融化成水,然后喂给叶靖喝。这种做法,让叶靖很尴尬,也很担忧,因为雪在融化时,会从体内吸走大量热量,纵使胡清谣身体强悍,几次下来,整个人都变得苍白起来。有的时候,贴在叶靖身上,替叶靖取暖的时候,叶靖竟然感觉胡清谣的身体轻飘飘的,显然已经异常虚弱。

自打叶家遭遇横祸,叶靖便形单影只的活在这世上,警惕着一切,很难相信任何人。而胡清谣,不仅敲开了叶靖的心门,还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心里。她对叶靖的好,除了让叶靖心痛之外,更多的是感动。可纵使有一肚子感激的话,也只能憋在心里,无法向胡清谣诉说。

而胡清谣,却也只是默默地关心叶靖,默默地做着一切,从不要求什么。如果不是胡清谣,或许叶靖根本无法支撑到现在。

此时此刻,距离山顶还有多远,叶靖根本不知道,因为眼前除了浓厚的云团风雪之外,根本丝毫看不到山顶的迹象而就在叶靖近乎绝望的时候,胡清谣变得紧张起来,不断地冲叶靖呜呜着,似乎在说有危险。

胡清谣的感官超越常人,这一路上,数次救叶靖于危险,所以叶靖绝不会怀疑她。可是,叶靖四处扫视了半天,也没见到什么东西。而就在叶靖心里犯嘀咕的时候,一声凌厉的啼鸣,在叶靖身后骤然响起。

叶靖猛的一扭头,发现云海之巅的天边上,出现一个黑乎乎的小点。

随着时间推移,那黑点越来越大,当近到足够看清楚它的样子后,叶靖惊骇的发现,那竟然是一只通体红色,翼展足有十几米长的巨雕!

那巨雕明摆着是把叶靖和胡清谣当成了猎物,可叶靖挂在岩壁上,根本无路可逃。松手,葬身万丈深渊,不松,就会被巨雕当成食物。在叶靖一度绝望之时,胡清谣却拉了拉他的胳膊,伸手指着巨雕的爪子,含糊道:“上!上!”

还没等叶靖弄明白胡清谣的意思,巨雕就已经到了面前,叶靖来不及多想,只能拼尽全身力气,跟着胡清谣一起跳向巨雕。结果,巨雕锋利的爪子,抓在岩壁上,直接把岩壁都掏出一个大洞,如果是抓在身上,必死无疑。

而叶靖和胡清谣,则趁势,跳到巨雕的腿上紧紧抱住。

巨雕受了惊,不断发出愤怒的啼鸣,可它最厉害的双爪,却被叶靖和胡清谣坐在屁股下面,根本威胁不到二人。于是巨雕便开始上下翻飞,时而冲上云霄,时而俯冲而下,想要把叶靖和胡清谣摔下去。可惜,爬了这么多天岩壁,几乎把叶靖的双手练得像老虎钳子一样,任凭巨雕如何折腾,都无法挣脱。

半晌之后,巨雕似乎想到了什么办法,双翅猛地一扇。叶靖爬了几天都没能到达山顶,结果巨雕一挥翅膀就办到了。

可是,还没等叶靖高兴,就发现不对劲。山顶上有一棵大树,这树之大,超出了叶靖的想象,树干比普通的民房都粗。而在百余米高的树杈上,有一个巨大的鸟巢,里面有好几只幼鸟。虽说是幼鸟,却比成年人都还要大。

似乎是听到了‘母亲’拍打翅膀的声音,幼鸟立刻把嘴张的老大,等着大快朵颐一番。

看着那一个个锋利的喙,叶靖肝都在颤,赶忙冲胡清谣大喊:“跳!”

二人抢在巨雕把脚伸进鸟巢之前,纵身跃下,跳到一根粗壮的树枝上。结果还没等站稳,巨雕便挥打着翅膀追啄二人。叶靖被惊了一下,脚下一滑,从树枝上掉了下去。百余米的高度,一旦落地,必死无疑!

而就在叶靖跌落的瞬间,胡清谣双腿一蹬,竟然也跟着跳下树枝,身体呈俯冲的姿势,脑袋朝下,一把抓住叶靖的胳膊。紧接着,另一只手,对着树干一抓,五根手指便扣进了树干里。

可是二人的身形并没有停止下落,反倒是胡清谣惨叫一声,赶紧把手缩了回来。叶靖看了一眼,发现胡清谣的手掌血肉模糊,扎满了木刺。

眼瞅着距离地面越来越近,叶靖心里一发狠,学着胡清谣的样子,将全身力气汇聚到手掌上,五根手指死死扣紧树皮里。结果叶靖发现,这大树的树皮异常脆弱,五根手指,刺进树皮里,像是刀子切纸一样,身体继续往下滑,而树皮里的木刺,则全都往手里扎,疼的叶靖不断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仅仅是一两秒,叶靖就承受不住万刺穿手心的痛楚,将手缩了回来。与此同时,二人重重的摔在地上。哪怕在空中两次减速,巨大的冲击力,还是直接把叶靖给震得五脏六腑狂颤,胡清谣则灵活得多,在峭壁的微凸上几次减速后才落地。

还没等叶靖缓过劲来,那巨雕又扑闪着翅膀飞了过来。被摔的七荤八素的叶靖,甚至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巨雕靠近,却什么也做不了。

胡清谣跳到叶靖身边,想拉着叶靖逃离,奈何巨雕速度太快,尽快还有二三十米的距离,巨雕那锋利的爪子已然张开,朝着二人疾速抓来。

叶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胡清谣推了出去:“快走!”

猝不及防的胡清谣被叶靖推了一个踉跄。看向叶靖的目光中,蓄满了泪水。可形势没有给她流下泪水的时间,胡清谣沿着峭壁上的微凸和缝隙,几个纵跃就跳离了巨雕此次攻击的范围。

看着眼前的黑影越来越近,叶靖闭上了双眼,等待着命运给他的最后一击。脑海里思绪万千,有报不了仇的不甘,有对凌若天的滔天恨意,唯一欣慰的是,胡清谣应该已经安全脱险了。

叶靖清晰的感受着巨雕的翅膀扑腾的飓风越来越近,迎来的却不是死亡,而是胡清谣的一声狼翱!

“敖呜!”

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峭壁之上,胡清谣微躬着身子,目光紧盯着不断靠近叶靖的巨雕。待那巨雕离的爪子离叶靖不足五米之距时,胡清谣蹬在峭壁上的双腿猛然发力,整个身体朝着巨雕弹射了过去。

待胡清谣的身影落在巨雕背上之后,一手紧紧抱住巨雕的脖子,另一只抓着尖锐石块的手,径直扎向巨雕的眼睛。

巨雕吃痛,奈何攻势太猛,根本收不住,偌大的身躯撞想了叶靖栖身的岩块,若非岩块的凸起为叶靖挡下这致命的撞击,这一下足以将叶靖本就虚弱的身体压成肉饼。

撞上岩石之后,胡清谣依然没有停止攻势,手里的石块不断砸向巨雕最脆弱的眼睛。痛的巨雕上下翻飞。只是叶靖离战场太近,口中刚喊出胡清谣两个字,便被巨雕胡乱扑腾的翅膀造成的飓风被扇了出去,再一次撞在岩壁之上。

叶靖顿时感觉喉头一甜,鲜血便涌出了喉咙,这一次叶靖已经感觉不到了疼痛。只觉得周围的景物在慢慢褪色,逐渐被黑暗所代替。在视线里那最后一抹光景消失之前,却是叶靖的脑子最清晰的时刻。

被胡清谣砸瞎了双眼的巨雕,在乱飞的过程中,脑袋重重的撞上了岩石,庞大的身躯不断朝南山脚下落去。而胡清谣则依然拿着石块在敲打巨雕的头部。早已渗满鲜血的手,已经分不出是她自己的还是巨雕的。

叶靖目光里的最后景像,便是看到胡清谣随着巨雕不断下坠。叶靖想呼叫胡清谣,却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从叶家被灭门之后,于黑金矿场受尽非人折磨,整整三年时间,哪怕再苦,哪怕再累。叶靖都不曾流过泪。而这一刻,叶靖却抑制不住那久违的心酸。泪水顺着眼角滑落的同时,眼前的一切完全被黑色所代替……

黑暗中,不知过去了多久,当叶靖睁开眼睛的刹那,耀眼的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过了好半天,才逐渐适应。

“谣谣!”叶靖第一个反应,便是寻找胡清谣。几乎是他刚喊完,一只手便按在了他的肩膀上,但从力道上分辨,却并不是胡清谣的手。他扭了扭头,发现一个陌生的女子蹲在自己身边,正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己。

“你是谁?谣谣呢?”叶靖一阵慌乱,想要起身,却再次被那女孩给按了下去。

叶靖这才发现,身边除了这陌生的女子之外,还站着很多人。这些人全都穿着紫色的劲装,有男有女,年纪都不算大,正看着自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着什么。当看到不远处巍峨森严的大殿,仙气缭绕的紫樱树,叶靖恍然意识到什么,惊讶道:“这……这里难道是紫烟门?”

就在这时,站在北边的人,自动向两边移动,闪出一条路径。在叶靖的注视下,三个老者,沿着路径,走到叶靖面前。

站在中间的老者,头发花白,身形有些佝偻,拄着一根由‘树根’做成的拐杖。右边的老者,年纪最轻,也是三个人中唯一黑头发的,而且身体异常硬朗,只是脸色过于严肃。当叶靖看清楚左边老者的长相时,心头不由一阵狂喜,那竟然是救了自己的老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老者并没有立刻和自己相认,反倒摆出一副并不认识自己的表情。

周围的人,表情都很震惊,看三个老者的眼神,又敬又怕。

“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连掌门都惊动了?”

“何止是掌门,武宗长老和气宗长老都来了!我拜入紫烟门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俩同时出现呢!”

“看见地上躺的那个少年了吗?听说是从南山围爬上来的。”

“什么?!”

此话一出,几个不明就里的弟子,皆是一惊,看叶靖的眼神急速发生变化。

凡是紫烟门的弟子,都知道一个故事。五百年前,一命以剑入圣的剑客,游历天下的时候,无意间来到南山围。因为生平从没见过这么高的山,便意图征服,徒手爬到山顶,结果被山顶世外桃源般的景色所迷醉,故而留在了这里,创下一个门派。此派,就是紫烟门。后世,紫烟门的收徒规矩便是,徒手爬上南山围,意寓“青云直上,只取紫霞”。

只可惜,攀登南山围的难度实在是太高了,以至于,几百年来,成功的人寥寥无几。因此,紫烟门一直人丁稀薄。而且,自打瘟疫让黑水城成了一座亡魂死城,而进入南山围,必然路过黑水城,无法再黑水城进行补给,就更加增大了青云直上的难度。因此,再也没人成功爬上过南山围。

而时隔百年的今天,居然有人成功打破了这个魔咒,爬上了南山围,也难怪众人会如此震惊,连宗门至高的几个长者都被惊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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