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离婚了吗?野哥发现你老公出轨,跟你离婚没几个月,就带着小三回老家准备办酒席了。”
张慕:“……”
她被霍思原抛弃的事,原来有这么多人知道吗?
“田野他替你不平,拿西瓜刀去把那个渣男捅了,这才坐的牢!结果现在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监狱里,我作为他的好哥们,替他不值。为什么你不肯去探监?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最后见你一面的!”
电话那头说有个叫田野的人喜欢她,张慕原本无动于衷。
可听到那人砍了她前夫,还为此坐牢,她的心突然不知道被什么波动了一下!
田野这个名字,张慕真的没有一点印象!
离婚后她患了抑郁症,这半年来,除了每月一次去医院拿药,张慕基本很少跟外界接触。
她连霍思原跟新欢的‘喜事’都没听说,更加不知道原来有人为她不平过?
虽然这个替她出气的举动……鲁莽又愚蠢!
“喂?……喂?你还在听吗?那些照片是野哥以前珍藏的,是他最宝贝的遗物。我把那些寄给你,就是提醒你如果还有良心的话,起码要去他的墓碑前看看吧!野哥现在也没什么亲人,以后每年清明节去扫墓献花的事咱们俩轮流吧。”
“我把地址告诉你,你快拿笔记下来。对了,还有下葬的费用,要不我们对半……嘟!嘟!嘟!”
电话那头的人没说完,这边已经挂了电话。
张慕面无表情放下手机,手指却在无意识颤动着。
她心口有一块地方,被撞击得厉害。
“霍思原被人捅伤?死了吗?”
“应该没有,说是故意伤害。”
“那霍思原的伤好了吗?”
“好了吧,而且应该早就跟他义无反顾提出离婚时口中的那位‘真爱’修成了正果!”
“可那个叫田野的人是怎么死在监狱里的?意外?或者被蓄意报复?”
“出了轨犯了错的人还好好的,别人为什么要死呢?”
……
张慕耳边同时掠过很多种声音,每一种都在试图扰乱她克制着的神经。
她压抑了半年,所有情绪都积攒在被自己分批建成的隔间小仓库里。
可仓库墙壁并不够结实,来自外部的各种冲击都让他们摇摇欲坠,仿佛等到一个发酵反应就会立刻互相引爆炸裂。
偏偏脑子越乱,她表面上看着又越是平静。
张慕放下手机之后就好像没接到过那通电话似的,继续重复自己平常规律又精致的生活步骤。
下午练琴、练字、晚上听音乐做瑜伽,洗完澡开始手足护理……
唯一不一样的,是睡前要做的最后一件事。
睡前读物环节,张慕没耐心一下跳过了二十页,直接将陆医生介绍给她那本教人如何对生活重拾希望的心灵鸡汤翻完。
她像是终于完成某个约定好的仪式般,把那本保管如新的书放回床头书架,爱惜地按了按书角。
接着,张慕将书架旁边的抗抑郁药物拨到角落。
拉开抽屉,她从那儿拿出早在半年前就准备好的一百片安定……
听说人死的时候,脑子里会像走马灯,将你身前所有经历过的事情都过一遍。
但是张慕的脑子却像被清空了,什么都没有。
只偶然飘过一句话,是她前夫在跟她离婚时说的。
他说:“慕慕,我没见过比你更优雅美丽的女人,也没见过比你更无趣的女人!”
她这一生,是无趣到连自己都觉得没有任何的事情值得追溯吗?
头昏,意识下沉,张慕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被旋涡卷进海底,不知道是在药物作用下,还是没有药物缓解下情绪压抑到喘不过气?
扛过尚能抢救的、也是最难受的那个阶段,她觉得自己似乎在即将弥散的意识里做了个梦。
在梦里,张慕终于搜索到了那个叫‘田野’的男人。
努力将意识再拉得近一点,记忆回到了十年前。
学校门口的岔路,喜迎国庆的红色横幅下,一个身着黑色机车服的少年。
她看不清他的脸,却听他说:“嘿,张校花,你做我女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