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三思等人不知该如何应对时,这个村子突然变得灯火通明了起来。每户人家都像是突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好美啊!”
红媚看着灯火通明的小村子,眼中像是瞬间点燃了许多星星,少女心十足地赞叹道。
楼梦在明亮的灯火中,更加艳丽娇媚,只是,这一次,三思清楚地看到了,此时的楼梦与之前的楼梦的不同之处。
应该说除了躯壳一样,没一处是相似的。这个楼梦,是个货真价实的鬼魅,怪不得躲到雪山脚下,走在大街上的话,一定会被认出来,是个鬼。
楼梦在木直身前低着头,背着手,如娇羞的少女。三思歪着头,不解地看着她,她怎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
突然间,那些精致的屋子,陆续地一个个开了门。
三思猛然间瞪大眼睛,斗篷一甩,判官帽已经戴好,两边的烛台,倏地燃起大火,三思一个旋身,飞跃而出,挡在众人面前,水晶珠串倏地崩开,变作无数团火焰,将他们几人包围了起来。
“火焰中的众人,不解地看了看这个突然出现的保护结界……”
等到他们将目光再次投向村子时,人人皆惊惧地瞪大了双眼。
许多许多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楼梦立在空中,像是个旁观者。
楼梦死死地盯着三思等人,很明显,她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那些人,身上皆有浓重至极地腥臭的血腥味,他们低着头,脚没有碰到地面,是漂浮于地面之上的。
红媚声音颤抖:“这些村民,都不是人……”
木直依然站在那个像玫瑰庄园一般的小屋前,此时,缓缓地扭头,望了过来。三思一看到他的眼神,立刻明白过来,“他们是夜幽。恶鬼的捕食工具。”
右斯蹙眉,抬手在身侧一划,从撕裂的空间中拿出火莲十字剑,紧紧握住。
二七跳下三思的肩膀,额间的七角魔印与三思额间的七角魔印交相辉映,发出红黑双芒,双芒延展,红芒将三思的左眼变成赤瞳,黑芒将二七的左眼变成墨瞳。如此,二者双眼皆变作一红一黑。二七四蹄下生莲,巨大的火莲化作四朵小火莲,二七蹄下踏莲,莲生火,火焰将其包裹,之后,他便幻身成为了人形二七。二七是火魔,他操纵的火,是魔界的火,火焰不是普通流动的模样,而是像火莲莲瓣一般纷飞的火焰。
右斯看着将他们保护起来的火帐,那火并不是鬼火,而是温凉的冰银色火焰。
“这是什么火?”
三思:“是水晶结界。”
右斯不解,但没再追问。
夜幽不停地攻击水晶结界,结界中的人看着那些和普通人没两样,却满身血腥气的家伙,皆是眉头深蹙。
三思:“没想到业修罗将她选中的人变成夜幽后,都带来了这个村子。”
二七讥讽,“她想建立恶鬼帝国的妄念,还真是坚固。”
红媚无奈:“这个村子的人一定都被他们杀了,怎么没人注意到?”
右斯无所谓地冷哼,“怎么没人注意到。已经有上百条人命消失在他们手上,雪山市市长知道这一系列事件不是人类所为,已经去请修仙一族出山灭鬼了。”
红媚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右斯轻描淡写,“早就有新闻资讯报道,我只不过今天才联想到,就是他们干得。”
红媚笑:“那好啊!我们赶紧走吧,让那些修仙的家伙来处理不就行了。”
二七无语:“你觉得业修罗会这么轻易地放我们走吗?”
右斯斜眼瞥三思,“你那结界还撑不撑得住?要不让我来吧。”
二七立刻着急起来,有意挡在右斯面前,“要来也是我来。只有我能使用魔火,你难道想用剑气散做结界吗?你根本撑不了多久。”
右斯见到二七那着急表现,生怕在三思面前被他比下去的模样,嫌弃地简直想吐。
三思没回头,“水晶结界能够吸收他们的力量,他们再攻击下去,很快就会自取灭亡。”
红媚:“哇……”
二七却依然忧心忡忡的。明明是个帅哥,此刻却因愁眉苦脸而一点帅哥的气质也没有。
红媚用肩膀推了推他,“你干嘛愁眉苦脸的?这不是好事儿吗?”
二七没回答,但他心里很清楚,三思是从不使用圣水晶的。因为,那圣水晶,是在她体内留下神虔的人赐予她的。她若大肆驱动圣水晶,便会唤醒神虔,活跃的神虔,一定会引来更多的觊觎者。
三思,这是想,有个了断了……
不多时,夜幽突然停下,退到了后方。
楼梦出现在结界之前,诡异地微笑着望着他们。
“躲在里面,怎么抓我?判官大人,好久不见,你变强了很多。”
……
三思倏地勾唇笑开,“业修罗,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
业修罗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她紧紧盯着三思的心口,口水都流了一地。
“神虔……你愿意将神虔给我?”
三思笑得惑人,“对,没错,你过来,我就将它给你……你不是厌倦了仇恨怨念,想要光明正大的被视作与人类平等的生命,带领群鬼,活在地面上吗……只要我把它给你,你就会成为众鬼之神,到时,你就可以永远脱离黑暗的地狱,所有的狱使都不敢再关押你,你会获得自由……”
水晶结界不知何时已经消了,三思笑着伸出一只手,“过来,我把它给你。”
业修罗此时眼中的天真在剧烈的颤抖,仿佛随时会破碎,那样的脆弱,令人不忍看。
二七等人,虽不解三思此举,但都尊重三思的选择,所以都静静地伫立后方。
“判官大人,你真的愿意吗?”
“当然,你知道的,我很讨厌这代替我的心脏在跳动的东西。”
业修罗望向三思的目光,变得充满温度,“判官大人,我就知道,你是不同的,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可以信任的,我……”
业修罗慢慢走向三思,将手轻轻放到三思的手心上,三思温柔地握住她的手,业修罗慢慢向三思靠近,三思微笑着望着她,就在业修罗将目光迫不及待地移向三思的心口时,三思猛地用双手抱住了业修罗也就是楼梦的头,将额头贴上她的额头,最近距离的,逼视着她的双眼。
判官帽的两侧烛台剧烈地前后晃动了起来,传出了好听地环佩叮咚的声音,在这声音中,不知是谁轻轻地说了一句,“判官观目,前世宛现。”
业修罗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前世……没错,她业修罗也是有前世的。
楼梦的前世,就是她的前世。
那是千年前了,当时的朝代是,东晋。
东晋是个很特别的朝代,战乱,驱使人们寻找起了生命的意义,开始关注心灵的需求,逍遥不羁,纵情山水,成了最令人推崇和向往的生活方式。
楼梦,那个时候,他叫赵端,是一个普通的农家人。东晋被各世家大族占据大权,阶级十分严明,地位低贱的人登天都无法跨过那道阶级之梯。地位低下的百姓,唯一的出头之路,便是被高贵的人引荐。
赵端本像其他那些不做白日梦,老实本分,居陋巷,不改其乐的百姓们一般生活。直到,某天,他记起了他真实的来历。
名满天下的名士谢安,竟是他的父亲。他的本名,应是谢端。
淝水之战前,谢安为求胜利,将他的私生子,也就是谢端,送给了一个巫师。巫师用谢端祭天,开坛做法,承诺,淝水之战,他们必将以少胜多,名传千古。
最后,战争果然胜了。
谢端被祭天,他的肉体和灵魂被分着喂给了许多邪祟,但是还有一魄,阴差阳错地寄生到了一个被弃山野的残躯上。那人彼时还没死,但也就只剩一口气。谢端的一魄力量较强,吞噬了他的残魄,控制住了这具残躯。谢端就这样半人不鬼地活了下去。
他不老不病,只是需要到荒野里,时常找没死透的人补补魂力。
随着时光的流逝,他的记忆慢慢恢复。于是,因仇恨汹涌如业火烧毁了他的神志,业修罗,就这样诞生了。
谢端被业修罗控制,被怨恨烧昏了头脑,不再满足于吞噬残魄,而是开始大肆吞吃活人。业火烧没了一个又一个村落,他吃了一个又一个活人。他要见谢安,他想见谢安,可是他就是见不到谢安,无论他如何闹,谢安,就是不肯见他。
终于有一天,谢安肯见他了,他满心欢喜,甚至一度忘记了仇恨。却没想到,那不过是个请君入瓮地局,他最终,又落到了那巫师手里。
待再醒来时,他已身在地狱。
因为他是先被人所害,后再被业修罗所控,所以,在许多年后,他得到了转世的机会。
然而,他并不满意这判决。
他转世后,那个全新的生命,将会因其罪孽,承担后果。新生命,将会拥有痛苦的一生,并会早死。他不甘心,前世已经足够痛苦,他不想再过这样悲惨的人生。这对那全新的的生命也极不公平。
他鸣冤,求重新审判,然而,当时的地狱就是如此行事,犯下业障,轮回,也是惩罚。他说,那干脆不做人。可依然无法改变审判结果。
他不甘,太不甘了,怨恨愤怒再次召唤出了已被封印的业修罗。
他大闹地狱,毁了不尽的轮回道。后来,他遇到了一个来自异界的人,那个人说,他可以帮忙开启一个新的轮回道,让他的灵魂一分为二转生。其中一个灵魂,转世后,会过着那已经被下了判决的痛苦人生。但另一个灵魂,就可以拥有一个全新的不受干扰的人生。总之,两个灵魂都是他自己,怎么想都是赚到了。于是他便进入了那个叫做双罗的轮回道。而那两个灵魂,则成为了一对新生的双胞胎。一个叫梁雪,一个叫梁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