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几位是何人,夜半来此有何事?”朗静褚说得客气,可是脸上的不悦,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朗静褚,我乃陛下派来的钦差,前来调查十年前南河村一案,请将军配合一下。”
朗静褚的眉毛跳了一下,深沉的看着马背上的墨璐,看似微微沉吟,实则心里斗转千回。
南河村?时隔多年,这桩陈年旧案终于被翻出了水面,而且看架势来势汹汹,根本不容他去躲避,去想办法。
“哼!好一个说大话的轻狂女子,贸贸然跑到我益州城守卫军大营,挂着冠冕堂皇的理由,真以为本将就相信你了吗?”朗静褚脸上挂着冷冷的笑意,依旧的稳重如山,“再而言之!十年前南和村,明明是全村死于瘟疫,今日你信口雌黄,用陈年旧事来指正本将,强词夺理,用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强加于人家身上,是何居心!”
墨璐冷冷一笑,抬起下巴看着,对面死不认账的朗静褚,市县联动也没动,手却伸到了身后。
阿三赶紧打马向前走了一步,将手里的一块金牌递到了墨璐的手中,然后又恭敬的退了回去,明明灭灭的灯光中,如果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阿三额头上点点的汗水!
事先和墨璐说好的兵分两路,不过是让阿三去完成一些紧急的事情,然后还要急急的过来汇合,因为墨璐的名不正言不顺。
墨璐虽然骑马,但却远远不如阿三上乘的轻功,一个来回仅用了目录墨璐单程的时间。
“说我信口雌黄,这个总不能是假吧,我劝郎将军,还是不要再狡辩了。”墨璐说着,举起了手中的金牌,漆黑的夜里,只有火把的灯光明明灭灭,灯光中那一块不大的金黄色却极为的醒目,远远的一个醒目的皇字,像一根刺扎进了朗静褚眼里。
他下意识的眯了眯眼,视线从金牌,到了墨璐的脸上,心里忽然慌乱间,嘴角却是沉稳不变的冷笑,“即使如此,也很是让本将奇怪,我大燕自成立几百年以来,何时听说过竟会有女钦差?大燕历朝历代可是有祖训的,唯女子不可干政,请问姑娘如何解释?”
“临危受命,只为南和十年前一案。”墨璐回答的不卑不亢,下巴微微一扬,睨视着帐篷前的朗静褚,“不管是男是女,你的犯罪证据已经确凿,我劝朗将军还是乖乖配合我们的调查吧!”
墨璐说着,手里扬起一张纸,白纸黑字远远的看不清楚,正是在幻境中秦知秋签字画押的那份证供。
那些事情朗静褚不知道,但是他心里却隐隐感觉到,这张纸绝不是,来的莫名须有,还有可能,就是在哪个环节出错了,而这个出错的环节,正是足可以让他满盘皆输的证据。
“休得胡言乱语,本将证物正忙,哪有时间听得一个女儿家在此胡说八道!”朗静褚仿佛所有的好耐性顷刻之间被用完,愤怒的指着不远处的墨璐,冷冷的命令道身前的将士们,“把这个胡言乱语,以假谋真的女人给我抓起来,让她知道一下,在军营中作乱,敢藐视我大燕军威,是什么样的后果!”
“朗静褚,不要知错犯错!”墨璐忽然大喝,抬手指着朗静褚,眉眼间尽是冷意。
那个女子,背影挺直的坐在马上,五官清秀,却有一双格外璀璨的凤眸,明明没有那么张扬,此刻却带着一身的冷意,还有不自觉间溢出的气息,让任何人无法忽视,甚至仰视着这这份光芒。
朗静褚深深的呼吸,一下又一下,仿佛要使劲,把胸腔里的灼热的呼吸喷出来,让自己冷静一下,好,可以理智的去面对这件事情,偏偏越是用力呼吸,身体上灼热的温度越发的上升,无处发泄时,只能从瞪大的双眼中,欲要喷出一些火来。
“哼,一个女人而已。”不知是谁,低低的冷哼了一声,声音很小,却被朗静褚敏锐的捕捉到,而正是这不屑的声音,就像那对锋利的刀,啪的一声割断了朗静褚敏锐的神经。
“把她给我拿下!”来回的拉锯终于有了结果,却成了朗静褚推向深渊的一双黑手。
“皇命在此,特宣朗静褚会经调查,南河村一案,若有违抗,绝不另待,如有反抗者通通拿下!”墨璐紧随其后,发布命令,比朗静褚的声音还要冷。
那边的守卫将士们已经开始蜂拥的向这边冲来,大概几百个人。而这边,阿三得到命令之后,也算你身后的几十个人,冲了上去。
人数上悬殊差距很大,但是真正交起手来以后,却势均力敌。
噼噼啪啪,黎明前的这个夜里,义州城守尉军营里,一场殊死搏斗,正在继续。
“如有顽固反抗者,格杀勿论!”眼看着这帮人宁死不降,墨璐的嘴角抿得更紧,低低的命令道。
但是他知道,除非能来一记痛击,否则朗静褚和他的手下们,决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对她一个女人投降!
墨璐的脸色越发的冷,比这初秋的早晨还要冷,心里却在不停的翻滚,思考着如何才能,利索又快速的将这件事处理完。
因为,等到天明很多消息都会掩藏不住,反而会因为光明的到来而快速发酵,到时候对他们而言只会有弊无利。
墨璐在那兀自着急,却没有一丁点儿用得上的办法。
阿三和这些暗卫们,倒是可以能顶得住一会儿,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正在焦急,耳边忽然听到若有似无的马蹄声。
有人来了?
显然,听到声音的人不止他一个,对面偌大的帐篷门前,朗静褚也抬起了头,眯着眼看向漆黑的深处。
心里却如雷电翻滚,今晚,注定就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而他,好像也已经走到了死胡同,无路可逃。
真的无路可逃了吗?他在心里问自己,念头一闪而过,只剩下了微微挑起的唇角,和眼里的一道利光。
那倒不见得吧!
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路朗静褚也要趟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