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们的话多数只是没话找话,恶意是没有就是听着让人尴尬而已。还没等安煜图想出来怎么缓解这尴尬的气氛,那帮同事阿姨又冲着安煜程去了。
“你还别说,你这个弟弟也跟你妈妈长得好像哦。你们家是不是都继承了于老师的好基因了,一个个长得都这么漂亮!”
安煜图脸上挤出一个说不清的笑容,“那您是还没看到我弟弟,长得跟我妈更像,连我姥姥都说要不是男孩子,那简直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我妈。”
幸亏今天安煜然去姥爷家练书法了,否则在场的老师们肯定会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只有安煜然长得跟于凤飞如出一辙。
知道安家孩子所有情况的丁荷花也有点尴尬,这帮人也不用非得说什么长得像不像,直接夸孩子好看不就得了。
幸亏没过一会儿,被邀请来做陪客的黄胜男带着大成跟孩子过来了,屋里人忙着自我介绍和聊天才终于把这个事给拖过去。
如今黄胜男两口子过得也够风光,黄胜男做上供销社主任,接下来就快要调动到委办局。大成现在也是厂子里的副厂长,一家四口穿着光鲜,把房间里几个年纪稍大的老师立马就给比下去了。
“到底是去厂子做工的日子过得好,跟咱们这些臭老九一比真是天上地下。”看着黄胜男手腕上的金链子,有人不免泛酸。
童老师听了这话不由对这几个同事看低了几分,老师虽然工资不如在厂子高但是胜在稳定。而且这些人肯定不看新闻,现在报纸上都叫着什么改制改制,这些厂子没准哪天破产改制,到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想的还真没错,只不过黄胜男跟于凤飞咬耳朵的话她听不到罢了。黄胜男趁着没人去厨房给于凤飞帮忙,顺便问起了他们做生意,于凤飞要不要掺和一脚的事情。
“这两年厂子虽然还能撑住,但是大成跟我说,他感觉明显气势不足,不知道什么时候厂子就没了,所以不如趁着现在厂子还在给自己找条出路。”
“我们两口子凑了点钱进了货自己卖,走的还是厂子的运输路线还有人脉,成本立马就降下来不少。大成让我问问你,要不要入个份子挣点外快。”
不得不说这个想法的确很好,这两年孩子渐渐长大,家里家外的支出必然是有增无减。偏生两口子工资的涨幅速度比不上花钱的速度,最近的确是手头紧。
“也不用特别多,你要是有五千一万的都行。大成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不至于让咱们大富大贵,但多少能挣点是吧。”
于凤飞盘算了一下,“等我晚上跟庆军商量一下,要是可以我就把钱给你送过去。现在你跟我往多了要还真没有。现在这几个小兔崽子的花销直线上涨,我都快要吃不消了。”
“我还不是一样,就是家里这两个小兔崽子养着越来越费钱了我才想出这么个门道来。现在养孩子都精细,比咱们小时候精细多了。”
黄胜男一边切菜一边跟于凤飞说起了刚才屋外听见她那帮同事说的话,“你那帮同事也真敢睁着眼说瞎话,非说程程和图图像你,我都差点笑出来。”
“你还别说,图图鼻子像我,程程的脸盘像我。我还生怕他俩不像我,到时候周围邻居再胡说八道怎么办?到了市区之后,基本就没人知道他们的事儿了。”
“不知道就对了,到时候他们要是知道了胡说八道,对孩子来说又是个伤害。”黄胜男跟于凤飞配合紧密,两个人的效率奇高无比。
安煜图在外屋跟那帮不太喜欢的叔叔阿姨聊了半天,总算是借着写作业的由头回了楼上。她还没回自己屋,而是拿着包瓜子跑到了阁楼上。
这栋房子最让人羡慕的除了面积大就是额外的小阁楼,安煜图坐在上面看四周看的可清楚了,结果她往下那么一瞅不要紧,竟然看见对面院里有人在打孩子。
而且打得还可狠了,那孩子看着比彤彤还小点,但是却被人拿着细棍子扒了裤子使劲往身上打,打开窗户仔细听似乎还能听见小孩的哭声。
打孩子那个女人看起来年纪不小,长相也挺慈眉善目,不知道为什么打孩子倒是打的这么狠。而且也不说话,就是一个劲儿的打。
他们家虽然也打孩子,但是从来都没有打过这么狠过。安煜程安煜然小时候就算是闹腾了也顶多了拍两下子算了,这架势是要把孩子打死啊。
等等,对门的女主人不就是妈妈的同事,她刚才来家里打了招呼就说有事先回去一趟,这会儿应该就在家啊,她在家不可能听不见孩子的哭闹声,竟然就任由孩子这么被打?这是亲生的吗?
过了没一会儿,安煜程也拿着包瓜子上来了,对门打孩子的行动还没结束,安煜程看得也是目瞪口呆。
“从我上来到现在都十分钟过去了,这孩子还没打完,这怕是要把孩子给打死了?”安煜图看着有些不落忍,“要不然咱们去劝劝?”
安煜程摇摇头,“她要是知道咱们能从楼上看见,下次就该转移阵地了,到时候没准打的更狠。还不如让妈妈去侧面打听一下,看看怎么回事。”
不过许是对面打的太狠有其他邻居听见了,又过了一会儿居委会的人匆匆忙忙赶来,站在院子里训起了打孩子的张大姐。
两方这么一嚷嚷起来,于凤飞家这边的同事也都听见了声音纷纷出去看热闹,于凤飞也被爱看热闹的黄胜男从厨房里拉了出去。
童老师显然早已习惯张大姐打孩子,见到居委会的人来了也不过轻巧一句,“我自己的孩子顽皮了当然该打,就不劳各位费心了,我们家张大姐也是帮我教育孩子。”
居委会的工作人员显然早就听惯了这种话,反驳的话说的也很利索,“虽然是你生的孩子,但到底是个人,你是亲妈打死了犯虐待罪也一样要判刑的。”
“这不是还没死嘛,打不死的。”童老师轻飘飘甩下一句,“就是个丫头片子,反正也不值钱。”
这话她自觉没啥关系,但是居委会的这两年可是贯彻普及了多少男女平等的知识,面对童老师那是滔滔不绝一顿说,说的童老师眉头紧皱快要烦死的样子。
好歹童老师还算能屈能伸,面对居委会的念叨及时“认错”,总算是把围观的群众还有居委会的人给打发走了。
等到人走了,童老师往后一走把门一关,里面情形什么样外人可就都不知道了。但是于凤飞凭直觉,那个孩子估计要被打的更狠了。
“下次你打孩子别在院子里,到时候左邻右舍都听得见。”一进屋,童老师看了一眼还趴在地上哭的女儿,转头叮嘱了张大姐一句。
张大姐应了一声,又跟童老师说道,“那你这天天拖拉着她也没办法嫁人,你还不如把她交给她爸爸呢,你好再找一个。”
“她爸要是能要她,我也不用拖拉着她调动工作了。我看你跟对门于老师他们家还挺熟悉的?”
张大姐把地上的孩子给拖进屋里,这才回头跟童老师说道,“算不上熟悉,就是那天他们家老闺女自己走出来了我给领回去了。”
“我看他们家闺女挺金贵的,儿子倒是养的糙。”童老师拨弄着自己的手链,“还挺佩服他们家能这么对待闺女的。”
“嗐,那都是他们家没吃过没儿子的苦。”张大姐感慨道。
“你既然觉得儿子比闺女有用,那为啥还因为你男人送走你闺女就跟他离婚?”
张大姐叹了口气,“前三个送走的时候我好歹都知道送到哪儿去了,我就是气他喝多了总打人,还有我那个小闺女,我到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儿。”
“那你还是跟我不一样,我就是不喜欢那个小兔崽子。”童老师有些怨念的看了一眼屋里趴着的小家伙,“现在你跟着我来这边,你要不去打听打听闺女送到哪儿了?”
“那还是算了吧,我要是真给找回来我拿啥养活。她爸当时直接给人扔到医院就带着我走了,我上哪儿问去啊。”
“行了行了,那你就别想了,我先去对门吃个饭,你把那小崽子哄睡了吧。”童老师又去换了件衣服,这才去对门于凤飞家吃饭。
眼见她就住对门,回去了一会儿居然还换了身连衣裙,有几个女老师看着她的眼神就不太友善了。童老师倒是浑不在意,她早就习惯了。
“童老师是咱们新同事,刚来七中还不太熟悉,这是头一回跟我们喝酒,要不然先来喝一杯?”
童老师低头看了眼于凤飞准备的酒,抬头跟于凤飞轻声道,“于老师,麻烦给我换个高度酒呗。”
于凤飞依言给换了杯酒,童老师拿起来一饮而尽,而后看着那帮被吓傻的同事,“我就这么多的量,让大家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