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到底是我拖累你了。”半晌,知秋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低声开口,却说如此。
萧澈有些莫名,低下头去,看着知秋,轻笑道,“胡说,你如何拖累我?”
“若不是我,你本可以继续原来的生活,何必涉足水深火热之中。”知秋是知道萧澈心中所思,可偏生因为自己一意孤行,闹得萧澈最终不得不放下安稳的生活。
可是萧澈却笑了,捏了捏知秋的脸,递给她绢帕,道,“是戚公子让本王做的事情,可不是你,本王可是很怕死的。”
“纵然戚公子逼迫,若是三皇子不想做,何曾能够有人动摇的了呢?”知秋垂帘,颇为羞愧道。
她心中也明白,或许是那日在宫中请求萧澈的时候,才让他动了心思。
萧澈不语,轻拍着知秋,自己也奇怪为何会忽然对朝政之中的事情动了心思。
只是当时看到了林家的罪证的时候,却不能忍受的浑身发抖,只觉得一股气憋在胸口。
他不理朝政,就是为了不想看到那些让人烦心的事情。
可是如今朝中总有人说自己是称为太子的人选之一,当年,他只想退避三舍,将那位置随便给谁就罢了。
只似如今朝中只剩下了五皇子一人,他莫名的被推上了斗争的顶峰。
“并不是我想要平静的生活,就能够平静的,知秋,一切不怪你,怪也只能怪我。”
怪我生在帝王家,怪我平安生活了这么多年。
往后再说什么,知秋没有听清楚,甚至于知秋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去。
只知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萧澈就已经离开上朝了。
清晨的长安还有几分寒意,天边飞鸟经过,知秋站在房间门口,许久没有说话。
萧澈不常来上朝。
一来自己一直是一个富贵闲人,没有什么事情。
二来朝堂上的文官说话酸腐,夹枪带棒的, 实在是让人难听。
故而今日,当萧澈出现在朝堂最前面的时候,众大臣纷纷低头窃窃私语,不知这向来纨绔的三皇子为何而来。
王上坐在龙椅之上,低头看着萧澈前来,才想起前几日交代的林家的事情。
半眯着眼,着实有些出乎意料,不想这个儿子办事这样的雷厉风行。
“父王,林家一案,儿臣已经彻查清楚,当中却又冤情。”众目睽睽之下,萧澈声音拔高,话音刚落,却引来众人的一番哗然。
谁也没有想到,已经灭门了的林家的事情,还会被再次翻出来过问。
当年参加林家冤案事情的官员,纷纷别过头去,有些惶恐。
他们侥幸能够从赵兼一案当中脱身,却没有想到萧澈却又旧事重提。
王上颔首,示意萧澈将证据呈上。
萧澈早已做好了准备,将昨天整理了半宿的证据,上交给了王上。
“林家的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眼下三皇子旧事重提,想来也是没有意义了。”说话的是当年伪造知秋大哥拉帮结派假证据的官员。
此时说话正是不徐不缓,实际上内心早已是瑟瑟发抖。
这件事情,不能说和自己没有关系,若是真的查出来了, 不知道还要牵连到多少的官员。
萧澈回过头去,冷笑一声,讥讽道,“冤假错案,难不成就没有出头之日吗?林丞相忠心耿耿一心为国,莫不是就要因为赵兼的过错而悲伤一世骂名不成?”
官员哑然说不出话来。
讪讪,低下头去,半晌不语。
“没想到啊,三皇子平日里快意人生,竟然还和林家有过联系呢。”说话的官员,人称“五党”。
何为五党,便是五皇子萧衍的党派,如今萧衍正在西域出使,当朝的皇子,也唯有萧衍和萧澈二人,最是有可能称为太子。
只是因为萧澈想来对朝纲之事不闻不问,故而大多的大臣,都以为萧衍能够当上太子。
五党的官员,倒还不少。
萧澈回过头,瞥眼看着那官员,知道他是什么身份,翻了个白眼,回过头去对着王上道,“父王,不是儿臣和林家交好,只是此次赵家的事情,牵扯到了多少的冤假错案,由此可见朝中拉帮结派之事众多,大臣的关系盘根错节,是为不良之风。”
他的话说的倒是有理有据,一点儿都不像是当年那个放荡不羁的三皇子。
众人显然没有想到萧澈有如此一面,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王上颔首,深觉在理。
如今赵兼一事,也让他意识到了朝中群臣的风向,惊了一跳,若不是自己发现的早,赵兼死的早,只怕是再过不久,这天下马上就要成为那姓赵的人了。
“萧澈此事做的不错。”王上开口说道。
倒是鲜有的夸赞了一番。
众臣倒吸一口凉气,想不到如今三皇子竟然忽然得了圣意,一时之间,皆开始马首是瞻。
“请王上恢复林家的位份,惩罚结党营私之人,以此震慑朝堂。”末了,萧澈又说道。
“只是这件事情,也只能说明林家并未有这些罪过,撤销罪过便是,不必重新恢复位份。”彼时,又有官员说道。
五党的官员,想来不想看到萧澈被王上喜爱,执意反驳。
萧澈冷下脸来,很想脱口大骂,但是却知道这句话说得在理。
王上显然是并未想到这一点,沉吟半晌,倒也没有说话。
那官员却变本加厉,道,“这件事情确实,还需要再细查一番。”
话音刚落,偌大的金銮宝殿之中,顶棚之上,悬梁高挂。
四个龙头伸出,当中一个,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如同低吼。
众人大惊,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萧澈抬眼,明眼就看见了龙椅之上,偌大的牌匾,一个人影晃动。
好大的胆子!他想到,却半晌不语。
有官员慌了神,大声念佛,意味苍天震怒。
那官员也是有些愣了神,心中一紧,不敢再多说什么。
王上皱眉,抬起头看着周围的龙头,沉默半晌,才道,“朕先去看了证据再定夺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