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动作在惊动了后进门的那几人的同时自然也吸引了刘云海等人的注意,只见他先看了秦暮烟一眼,确定她并没有什么大碍后才慢条斯理的把视线转向了对面的人。
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童钱。
他下意识拉住了起身预备帮忙的寒牧两人,压低了声音道:“童钱。”
怕他俩不懂又紧跟着解释道:“宦官。而且……他见过暮烟。”
刘云海与童钱见面的次数不少,对方肯定认得出他,进而认出秦暮烟,所以他不能出面,因此侧了侧身子把后背留给入口的方向,加快了语速嘱咐他们:“你们过去的时候小心点儿,注意别让暮烟抬头。”
“嗯。”寒牧的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秦暮烟好不容易把身上的虫子甩掉,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过了好半晌才隐约听见头顶气急败坏的“我的蛐蛐儿”,正想抬头就被突然而至的一股力量又按了下去。
寒牧一只手压着她的脑袋赔笑:“实在是不好意思,家里妹妹不懂事,打坏了您的东西,您看需要多少银子,我们赔。”
“赔?你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功夫才找来这么一个宝贝吗?你赔得起吗?”童钱冷笑,眼看着蛐蛐儿也跑了,瓷罐也碎了,心头恼火的紧,咋咋呼呼的嚷着要让他们几个偿命。
齐靖宇又挂着笑上前一步,说赔钱不行的话,要不您看我再赔您个蛐蛐儿?
他在京城里结识的人多,上至权贵,下至乞丐,但凡他想认识的,不出两日便能和那人喝酒聊天,所以他一眼就认出童钱手里的瓷罐是从号称蛐儿王的梁全那里要来的。
他说:“我与梁全也有些交情,在他那儿养了一只名叫‘战戈’的蛐蛐儿,不知道您听过没有?”
“战戈?”童钱上上下下打量了齐靖宇好一会儿,抬手制止了手下人的动作:“战戈是你的?”
他当然听过“战戈”,本来他此行就是奔着战戈去的,但梁全那个不识相的非要说战戈已经有主人了,死活不肯卖给他,没成想竟然在这儿叫他给遇见了。
他又看了齐靖宇一眼,眼神里写满了怀疑。
“是。”齐靖宇倒是大度的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块儿写着“战戈”二字的木牌递过去:“我家小妹放跑了您的蛐蛐儿,自然该由我赔给您一只新的才是,只希望您不要嫌弃。”
嫌弃?傻子才会嫌弃战戈!童钱接过木牌时喜的眉毛都扬了起来,偏还端着,强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摆了摆手:“今天就先饶过你们!”
“谢谢。”
寒牧和齐靖宇一边一个的压着秦暮烟道谢,又赶忙带着她转身离开。
秦暮烟在听见童钱那独特的嗓音的时候便反应过来了对方的身份,一直憋着口气,连大气都不敢出,好不容易转身离开了对方的视线,一颗心还没放下来又听身后童钱突然道:“等等!”
秦暮烟脊背一下子僵了。
童钱却只是得了战戈心情好,随口提醒一句:“你妹子手里的瓷片还没扔呢。”
“哦哦。”三人又同时在心里松了口气,背对着道了谢,一步还没跨出去又听身后童慢悠悠道:“不过刚才大致看了一眼,你妹子生的还不错……也有些眼熟。”
他眯了眯眼,一边说着话一边朝三人靠近:“咱们见过?”
“我们哪儿有这个福气啊……”齐靖宇又转身笑道:“我家妹子生的也普普通通,哪儿担得起您好看二字,怕不是您眼花认错了人?”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童钱停在了原地,沉吟两秒后不再纠结这些,摆摆手放了他们继续走,自己也往反方向走去,只不过一步还没迈出去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的转身,把手搭在秦暮烟肩膀上,强硬的带着她把脸转了过来。
秦暮烟不防,就这么和他照了个正脸。
……完蛋了。
这是在场三个人共同的心声。
童钱还没认起来她是谁,眯着眼想了好一会儿,半晌瞳孔突然放大,翘起来的兰花指指着颤颤巍巍的指着秦暮烟:“你……”
齐靖宇当机立断的打了他一拳,成功的堵住了他的后半句话,然而已经晚了。
门口童钱带来的那些人见着这边的情形立即冲了过来,齐靖宇一手制着童钱一脚踢翻一个冲上前的男人,顺手把秦暮烟往外推了一把,恰巧推进见状赶来的刘云海怀里。
“你们先走。”他松开童钱又一脚踹出去好远,成功吸引了一部分人围住童钱,而在入口处破开一个出口。
“我们解决这些人。”
寒牧补全了后半句。
他们两个都不会武功,留在这里也是添乱,刘云海想了想,当机立断的牵着秦暮烟的手往外跑,一些人想去追他们,都在动身的同时被缠在而来原地。
童钱被围在角落,气急败坏的吼:“欺君犯上,你们这是死罪!”
然而已经晚了。
君也欺了上也犯了,他们的死罪怎么都躲不掉了。
两人不知道跑出去了多远才停下,扶着膝盖不停地喘气,还要回头看看追兵有没有追上来,确定没有后才敢靠着两旁的树干歇息片刻。
刘云海缓过气来,想起最后一刻童钱喊得那句“欺君犯上”,突然笑出了声。
秦暮烟体力比他差一点儿,这会胸腔里满满的都是血腥味儿,听见这声笑看傻子似的看了他一眼。
“过了今天,我也不再是我了。”
浅笑过后,刘云海自言自语一般道,没等秦暮烟意会到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又见他笑盈盈的转头过来,说:“你觉得,王这个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