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成岳国民安郡的中洲联合学院开始正规修行后,刘河等人的生活一下子就变得简单且枯燥起来,在中越峰上的修行自然比不得在各自山门内舒服,往日的热闹气氛在枯燥的学习生活中荡然无存,刘河几人也只能靠着彼此说话解闷,倒是观礼跟蕴藉几人都来探望过各自的弟子,除此之外,各人的生活还是围绕在修行跟识字简单的几点一线中。
再者说,这里的四时变化因为没有阵法的加持,也是真实存在的。天气已然转眼间就到了冬季,在此处修行的各人也都被告诫过不准穿戴法器秘衣之类的东西。虽说进行锻体该是这样,可对于五个半大孩子来说未免过于苛刻了些,刘河几人在入冬后的日子一下子就变得难熬了起来……
今日的入门班依然是谦竹在授课,正在台上的他所讲说的内容是关于农耕文明的衍生跟发展的过程,随着谦竹深入浅出的从人类如何取用火种讲到治水再谈到防治瘟疫的残酷,很有些循循善诱,一言一语间便把人类血淋淋的生存史给讲了出来,也将这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的道理讲了出来,刘河等五人也是第一次接受到这个概念,为之一新。
毛匀在听过谦竹所说内容后,若有所思的挠头看向刘河,刘河只是冲他眨了眨眼,然后毛匀便站起来提问道:“谦竹先生,您昨日所说的文明走向掌握在部分人手中就一定是对的嘛?”
谦竹在听毛匀提问过后,有些沉思的起身走向门口处,半边身子笼在隐影中的他似是没法给出答案似的,只是语气沉吟的感叹道:“有一诗句曾言: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此诗所说的便是,古时中洲有国为周,此朝由文武二帝夺冠商朝得立,文帝死则武帝立。武帝去时,因其儿尚还羸弱年幼无知。故武帝托孤于旦,旦应诺后不遗余力的扶持年幼的周成王,虽后遇三监叛乱可周公却全然不为权利所动,自是全力平叛,后又还政成王。这个故事的主角若是换做旁人,大概就会是史书中几笔带过的短命王朝的崩塌祸因。尊礼便是人治的最高境界,而法治虽冷漠无情却会将权利有效的束缚起来,如今世俗界便是如此恩威并怀的,可文明的走向确实是与平常人无关的,因为资源的配置失衡了……”
毛匀跟刘河几人闻言后,也俱都陷入了沉默,这个话题是昨日他们闲谈时想出的,却没成想,深究下去竟然是宛如黑洞般的脉络不清…
谦竹也在沉默一会儿后重新走到台上去,冰冷的脸上也渐渐浮上了笑意,即将开始修行的几人,看样子正心已经有了效果。但愿台下几人日后的出拳出剑都能够永怀正心啊,他如是想着。
在上午的课结束过后,五人刚要走去打饭回来吃,却是剑宗的一名教员赶来通知他们,从下午开始正式进行体术跟拳道剑术的修行。
身为剑宗副宗主的董青,素来为人严苛性讷,或许是刘河毛匀几人的活泼让他有些动容,难得的微微笑着说:“打今日下午起,几位就要修行体术了,其中的剑术由我教导,下午将是昆仑虚风月真人教授拳术,不要迟了。”
刘河几人有些面苦,却也没得选,在送走董青后便缩脖揣手的跑去了食堂,路上还有前几日落雪后的余雪,树上枝丫也披挂了白衣,天气还是阴郁着,刘河问兰若:“兰若姐,你背包里还有没有玫瑰饼了?”,兰若悠悠地说着:“没了,不过我待会可以去张叔那里卖卖乖,要是运气好的话会有红烧肉吃,比起咱们往日里吃的清水煮鸡蛋要香美多了。”
毛匀又是吞了吞口水后凑上来说:“我这肚子都快清减下去了,真是多亏兰若姐能在厨房张叔那说上话,不然咱们真的要变成鸡蛋筐了。”
刘河撇了撇嘴,回头打量了下毛匀的小小将军肚,忍不住讥讽道:“毛匀,你真该减减这一身的肥肉,省的日后修行拖沓,若是对阵的时候跑都跑不过,可就惨了。”
张庚哈哈笑着,将手搭在武樾肩膀上走了过来,武樾虽然皱眉,却也没制止他。
几人走在路上,冷嗖嗖的风直灌,等到食堂的时候,打饭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又恰巧排在他们前面的是竹峰几人,所以很顺利的就提前打到了饭,竹峰还特意跑过来逗了逗刘河。另一边的兰若也凭着甜如蜜的小嘴在厨房张胖子那里讨到了一盒肥而不腻的五花肉,等到张庚他们替刘河跟兰若打好饭后,刘河也就同竹峰告辞了,兰若也偷偷躲在厨房的帘子边跟张胖子做了告别……
真实鲜活的日常生活比之修行有趣的多,几人在回到教室后就开始了狼吞虎咽,武樾只是坐在一旁剥着鸡蛋,也不去吃红烧肉。另外几人可是吃的香甜,在毛匀也打过饱嗝后,刘河张庚兰若早就躺在了椅子上喘气了,武樾在收拾过剥下的蛋壳后也躺倒在了桌子上休息。
毛匀在躺下后,问:“你们说,咱们会不会被要求互相喂拳啊?要是真这样的话,各位可要对我温柔些,我最怕疼了。”
刘河兴趣索然的说:“等到下午上课的时候也就知道了,胖子,咱们还是好好休息养好精神吧,省得下午被操练的时候会脱力。”
兰若也是有气无力的说:“还是听刘河的多休息会吧,下午打拳摆架子一定不会轻松的。”
武樾也难得的附和道:“嗯,休息好才会有力气去摆拳架,我师父之前要我扎马步寻气海,一蹲都要大半日,第二天身上总是酸痛的厉害。”
毛匀本就吃不得苦,在听几人这样说后也是长叹了一口气,此时只有张庚早早就睡去所发出的呼吸声重一些,其他人都静悄悄的在闭着眼睛等着入睡。
下午的课被安排到了试炼场,前来授课的风月真人是个矮胖的中年人,样貌虽说同名字不大相符,可教授拳道却是有一套的,至少起手撼昆仑的气势是十足十的,毛匀贼头贼脑的藏在了刘河张庚兰若武樾的后面,可风月真人偏偏要他出列先做示范,风月说:“众所周知,拳怕少壮!而我能教给大家的也只有一句话,那就是出拳,再出拳!我希望大家能尽可能的让事情控制在一拳就可以解决的范畴内,如果不行,就再来一拳!”
武樾闻言后面色潮红,明显有些激动,不由得心向往之的说:“还请风月先生早些教我们,该吃的苦我是半点都不会省的。”
风月看向武樾说:“扎马步会吗?”
“会!”
“那就先扎上一个月的马步后再说,再一个,在教员还没讲完话的时候请保持安静,听明白了吗!”
“明白!”
然后风月才在询问过几人的姓名后拿毛匀做起了模板,极其严厉的让毛匀分毫不差的学他做起了动作,而武樾只是被要求在远处扎起了马步。
天寒下的几人呼气成霜,没一会儿鼻子耳朵就冻得通红,而风月也只是站在一旁不断的要求他们学着刚教授过的入门拳术的最基础的一拳反复出拳。
整个试炼场上就只有一个声音,“出拳,再出拳!”
刘河几人早就在寒天雪地里累的流下了汗,而风月就只是站在远处抱臂冷视着,他的表情似乎像是永远不会满意般的冷峻,又像是永远不会喊停一般的,无所谓的看着渐渐脱力栽倒在地而又慢慢爬起继续出拳的几人。
整个试炼场上,唯有风月语气冷冽的,“出拳,再出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