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勾了勾唇,“那你就以死谢罪吧,兴许朕心情大好,就大发慈悲如你所愿了呢?”
话落,帝皇给他留下一瓶鹤顶红便头也不回地走出牢狱,到门口时,帝皇回头望了一眼,那一眼中思绪复杂,似是不舍,似是狠戾。
所有人都紧紧趴在牢门,双目含泪看着他,喊着,“不可以!”
异口同声,同含泪意的双眸,却更坚定了云清的想法,“谨记,不可复仇!”
话音刚落,便见他手举药瓶,仰头一饮而尽。
云梦落泪如雨下,傻傻地看着云清,心痛如绞,一颗心脏犹如被人用刀一刀一刀割下来,血淋淋而滂流。
为什么,历史会重演?
为什么她依旧保不住她的爹爹,保不住她的哥哥,甚至,保不住阿笙……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整个人晕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以前。
“你何时这般莽撞了?”
“爹爹,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你别不理我,也不要离开我……”
“好。”
“以后别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疼吗?爹爹带你去上点药。”
“可惜,一代天骄竟成了傻子,这傻子居然还是我堂堂帝师的宝贝女儿?”
……
“疼疼疼……”
“轻点轻点……”
“嗷……”
“痛痛痛……”
“让你以后跌跌撞撞没个分寸!连个准帝师的风范都没有了。”
“爹爹,今晚就在流尘院用膳吧?”
“那就让厨房多做饭菜,爹爹喜欢的糯米鸡,红烧排骨,粉蒸排骨……”
……
“你都有陛下所送的礼物了,那为父这件礼就不送了吧?”
“如何能不送呢?爹爹送的礼都是世界上最好,最独一无二的!”
“这是为父特意请人挑选的玉石,是百年难遇的璞玉,打磨了许多时日才得如今这般模样,桃花寓意多福多寿,爹爹希望你能多福,多寿,除了家人还有人能竭尽全力去守护你。”
“喜欢,特别喜欢,对它的喜爱超过了所有礼物。”
“喜欢就好。”
……
“爹爹见你与那凤歌公主似乎关系密切。”
“女儿与雪妍一见如故,爹爹可有何不妥?”
“她是凤歌公主,事关凤歌和西楚两国交合,她身份特殊,你不要与她走那么近。”
“女儿明白。”
帝皇虽然放了云家旁支,却将他们流放到边疆生生世世为奴,永不能回帝都。
……
“没错,我可以帮你跟外界势力联系,想必四殿下装疯前私下也是在悄悄培养着势力吧?”无痕蒙着脸,只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睛。
帝羽蓬头垢面,唯独那双在黑夜里还算明亮,他半信半疑,“本殿凭什么相信你?”
无痕勾了勾唇,“殿下疯后,陛下立马派了重兵把守,不知道是防着谁呢?四殿下若不信我,怕是也无人可信了吧?这年头,人最可怜的就是连枕边人都不敢信了。”
帝羽竟想不到,眼前这个人居然知道自己防着令盈盈。
确实,如他所说,自己已经无人可信了。
“好!本殿信你,但你为什么要帮我?”
无痕眸光闪烁,转身道,“难道你舍得云家小姐死吗?甘心就这样一辈子吗?”
帝羽抿了抿唇,语气只带了两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祈求:“好,请你去寻上官,将我的令牌带去,吩咐他,救我出去,届时势力吞下养心殿所有人,我,要亲手杀了父皇!”
无痕诧异地看了一眼,他那双眸中显而易见的恨意,让人唏嘘,果然,帝羽永远都是为自己而活。
“好,等我消息。”
话落,无痕足尖轻点,如大鹏展翅,轻易高飞,很快便消失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帝羽心中总算重新燃起斗志,转身疯疯癫癫地呤唱着:“长亭外,古道边……”
这边,令盈盈一身夜行衣,运用轻功前去养心殿见帝皇。
“参见主上!”
帝皇正在批阅奏折,听见她的声音,双眸微微转动,“你怎么来了?”
令盈盈抿了抿唇,“如今陛下已经除掉云家,属下想要归隐,还望主上成全。”
“归隐?”
“是。”
“你是想去寻谨言吧?”
帝皇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她大惊失色,她霎时抬眸,心生恐惧,贝齿微颤,却无言辩驳。
“朕听说,谨言战死以后,你一直心情不佳,日日以泪洗面,怎么?爱上他了?”
帝皇眼含笑意,低眸看着奏折,语气中却饱含冰刺。
令盈盈感觉到蚀骨的冰寒,铺天盖地的威胁感朝她袭来,迫使她跪伏在地,双肩抖动,“属下知罪!”
“行了,退下吧!”
令盈盈很诧异帝皇会放过她,却来不及思考,连滚带爬地跑出殿门。
不,以她对主上的了解,他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怎么办?
她要怎么救自己?
令盈盈回到羽宫时,便看见帝羽疯疯傻傻地在自己院中追着跑着,月光下,白色亵衣,让人瘆得慌。
可是,她却渐渐陷入思考,初见帝羽,只是觉得这个人有勇无谋,狠也狠不到哪里去,但现在,经历大起大落的他,似乎有些城府,如果她若是想要活命,也许只能靠他了。
“殿下!妾知错了,您原谅妾吧!”令盈盈泫然欲泣地扑跪在地。
帝羽愣了愣,双眸中盛满了天真,“你是天仙吗?从天上来的吗?”
令盈盈泪如雨下,双手抱着帝羽的双腿,“殿下,妾真的错了,真的错了……”
帝羽借着月光,瞧着她衣领下若隐若现的光,隐隐觉得喉口发涩,他傻傻地笑了笑,朝房间跑去,“哈哈哈哈,睡觉觉咯!”
令盈盈会意,赶紧起身跟着他回房。
帝羽关上房门后,又自导自演说了几句儿语便无声了。
令盈盈缓步走向他,这一年她都不让眼前这个人碰自己,可是谨言已经没了,她必须要活下去。
大约最让令盈盈得意的便是自己傲人的身姿,脚下一步一步走,衣裳渐褪。
帝羽喜欢美人,就算如今胸有城府,也抵挡不了她的媚功。
云清被厚葬,这大约是帝皇最后的一点良知,如今在天牢中的,只有她和唐姝彤二人了,好在书泽乖巧,不哭不闹,宁全会特意送些米糊给孩子,让云梦落心怀感恩记在心间。
盛治三十五年,四子帝羽潜入养心殿中投放迷药,将当朝皇帝一剑封喉,在睡梦中死去,后勒令副总管高升捏造圣旨传位与自己,三日后登基,改国号为天渊,是为天渊一年。
大多数嫔妃被安排殉葬,唯清贵妃慕容清婉不敢动,遂尊为皇太妃。
“贵妃娘娘驾到!”
云梦落闻声一愣,不知觉抬眸朝声源处望去。
只见令盈盈身着一袭紫色牡丹拖曳长裙,云鬓花颜金步摇,雍容华贵,犹如前世。
云梦落愣了愣,反应过来不自觉勾了勾唇,原来不是皇后,只是个贵妃。
令盈盈见她一脸不屑一顾,不觉心生恼怒,快步朝她走去,却发现她一袭红衣娇颜似火,高贵清冷,竟比她还要美!
“云梦落,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云梦落下意识将唐姝彤往后一挡,站起身来道:“如何笑不出来?本小姐还以为你是皇后,没想到只是个小小贵妃!”
“你!陛下说了,会让本宫做皇后的!”令盈盈气得面容扭曲,妆容本就浓,如此一来倒有些骇人,这不,书泽被吓哭了。
唐姝彤心疼坏了,赶紧柔声哄着。
云梦落冷笑道:“你可别扮鬼,都把我小侄子吓哭了。”
令盈盈被云梦落三言两语气得心肝疼,她伸手指着宁全道:“你!把门打开把这个贱人给本宫拖出来!云梦落,本宫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十大酷刑!”
“放肆!”
一道饱含呵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得令盈盈娇躯一颤,眼泪夺眶而出,径直跑到帝羽身边紧紧抱着他,“陛下,云梦落欺负妾,妾好生委屈,陛下要为妾做主啊!”
云梦落见帝羽来了,一个眼角余光都不想施舍给他,直接转身走到唐姝彤身边逗着书泽。
帝羽看见她这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不觉心脏微疼,下意识将令盈盈推开,吩咐道:“将云小姐带到椒房殿安置,云夫人一起,不得怠慢。”
云梦落愣了愣,却没有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