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却依旧笑颜不减,“公主可明示。”
附言梦蝶扫视了一圈,如同赏赐般地大声道,“本公主要在你们西楚皇子中选驸马!”
“这……”
“她这等目中无人的态度,哪像战败之国?”
“我西楚女子温婉贤淑,不需这等目中无人,不知礼数之人!”
“怕是还需我西楚大军再压境一回!”
……
“好,公主喜欢谁便告诉朕,朕给你做主!”帝皇笑意不减,但那眸中却已难见。
“陛下这是……”
大臣们对帝皇的态度越发想不通,议论声越发大,朝堂一片嘈杂。
附言梦蝶勾唇道,“爽快!”
……
看着帝北辰离去的身影,云梦落道,“他还是这样不爱说话吗?”
帝谨言与她同行,故意将下阶梯的步伐放得缓慢,“嗯,学业的事也再没有让我操心过,也不在嬉闹,整日沉迷在书房,非上朝不出。”
“他放下了吗?”云梦落迟疑道。
“应该放下了,快半年没听他提起过那三个字了,他应该只是长大了。”
“听说男子束发有守身如玉之说,守身如玉是为雪妍,不提是为自己。”
二人走出宫门,帝谨言将一纸书笺悄悄放在她手中。
云梦落微微勾唇,调笑道,“王爷怎么还偷偷摸摸的?”
帝谨言手握成拳干咳一声,一本正经道,“你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顾及你的名声,闲言碎语终究对你不好,但你放心,待你及笄,我立即娶你归家!”
……
“父皇,您叫我?”
帝皇看着眼前的帝北辰,瞧着他如今越发成熟,心中欣慰不少,“你明日便陪附言梦蝶帝都城转转吧。”
“儿臣还有很多书籍没看。”
帝皇抬眸看向他,瞧他神色平淡,不悲不喜,“父皇还有很多奏折没处理,你就替父皇去一趟?”
“……嗯。”
第二天
附言梦蝶跑在大街上,瞧着这人来人往的场景,心中欢喜,“这帝都果然很繁华,百姓安居乐业,真好啊!”
帝北辰负手而走,神色依旧不变,并没有搭理她。
而附言梦蝶似乎已经习惯他这样,快速跳到他的面前,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眼弯如月,“你要是笑起来,不像个死人,一定比现在好看千万倍!”
帝北辰忍着怒气推开了她,一个人走出了好远。
附言梦蝶撇了撇嘴,却觉得新奇无比,人人都说她长得美,出生时蝴蝶漫天,可眼前这个男人却对她无动于衷,有意思!
“诶,你真的从来都没笑过吗?你笑笑啊!”附言梦蝶在他耳边一直在逗他笑,可惜,没把他逗笑,自己倒失去兴趣了。
真是没趣,附言梦蝶正打算放弃了,不再烦他。
就在此刻,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帝北辰眼前一晃而过,那一刻,他的心都停了,整个人都愣住,仿佛被人夺取了魂魄。
眼泪夺眶而出,反应过来的他像疯了一般推开一个个行人跑去寻找,可是,那一个身影只出现了一次,便没了。
回忆的封印如同被人解除,所有的画面一一浮现在眼前,而那埋葬在心底最深处的疼也渐渐蔓延至全身,疼得他整个人都颤抖着,哭喊着,像个疯子。
这样的他,吓了附言梦蝶一跳,赶紧去安抚他……
几日后,御书房
“什么?我不娶!”帝北辰怒道。
时隔半年多的时间,没见他脸上出现别的情绪,如今出现却是为了抗旨!
“附言梦蝶有什么不好?貌美如花,性子与你一样活泼,她已经告诉朕了,非你不嫁,你就娶了她能怎么?”帝皇压着脾气,耐心道。
帝北辰眉头紧蹙,满是厌恶,“为什么是我!谁爱娶去娶!”
“我这辈子只有风雪妍一个妻子!”
帝皇愣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疾言厉色,却是为了一个死人。
“她已经死了!”
帝北辰仿佛被人踩住了尾巴,红着眼吼道,“她没死!她一直活在我心里!”
帝皇怒极,气得冲到他面前,忍着想要扇他一个耳光的冲动,道,“最后问一次,你娶不娶!”
“不娶!”
二人眼神交聚,似有火花四溅,却两不相让。
帝皇一巴掌高高举起,终究没打下来,气得在御书房中走来走去,瞧着帝北辰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怒火中烧,“来人!上长鞭!”
帝北辰闻言脸色不变,亦无惧。
高升将鞭子奉上,瞧了瞧帝北辰,脸色为难,“陛下,请您三思啊!”
帝皇怒道,“你问问他娶不娶附言梦蝶!”
帝北辰虽声小,却底气十足,“不娶!我这辈子只有风雪妍一个妻!”
“你!”
随着长鞭落地,引得些许小小颗粒跳起,看得众人胆战心惊,却又不敢多言。
高升悄悄退至一旁,派了一个小太监去通知清贵妃。
……
“什么?陛下要重责辰辰?”慕容清婉瞳孔微微放大,径直站立起来,手中佛珠忽然崩断,散落一地,随着珠子落地的声音,慕容清婉的心也随之沉于心底。
“走!随本宫进宫觐见陛下!”想到那个乖巧的少年,慕容清婉心中越发担心。
果不其然,当慕容清婉到时,帝北辰趴在地上,身上已然遍体鳞伤,衣衫破烂,有的血迹已经干涸,与血肉黏在一起,有的还在流血。
而帝皇并不打算放过他,那长鞭高高举起,即将朝他挥舞而去的长鞭被慕容清婉一声轻喝叫住。
“陛下!”
帝皇抬眸看去,是一年未见的慕容清婉,她还是那般美,只是她那眸中的焦急,让他有些恍如隔世。
还记得初见她时,她的眼神有两分像年少的慧娴,这样片刻的熟悉让他更加恍惚。
二十年了,她的双眸中从来都是冷漠的,从未在他面前出现过其它。
如果不是谨言和北辰的出生,他差点以为,她本来就是那样的女子,如同莲花,温柔,却可望不可即,他渴望她一笑,却从未得到,也许得不到才是最好的,才是加快仇恨的一剂良药。
“你怎么来了?”帝皇转了转眸子,转过身将长鞭交给高升,有些不自在地擦着手。
慕容清婉将奄奄一息的帝北辰扶在怀中,心疼地掉下眼泪,“陛下,他可是慧娴姐姐的孩子啊!您怎么能狠下心把他打成这样……”
看着他的伤痕,慕容清婉颤抖着手,却不敢触碰。
“母亲……儿子没事……”帝北辰眸珠微润,心中委屈渐渐探上鼻尖。
“辰辰,你怎么这么傻,你为什么不愿意娶公主呢?还被陛下打成这样,值得吗?”
帝北辰忍着痛,苦笑道,“母亲,虽然雪妍不在了,但我此生只娶她一人,束发就是证明。”
“傻孩子……”
“陛下……”慕容清婉欲言又止,却被帝皇径直打断。
“退下吧。”帝皇似乎不想再说话,头也不回。
慕容清婉赶紧派人将帝北辰抬走。